代王嘉和李牧並不是在杞人憂天。
實在是大秦的斑斑劣跡讓他們不敢放心。
秦王政三年末,秦國災荒,秦國立刻整頓兵馬於秦王政四年初發兵攻魏。
秦王政四年末,秦國蝗災,秦國立刻整頓兵馬於秦王政五年初再度攻魏。
如此種種數不勝數。
近幾十年間,尤其是呂不韋出任秦國相邦以後,秦國在每一次遭逢天災之後都會立刻整頓兵馬攻打彆國,用鮮血、死亡和繳獲來緩解秦國的內部危機。
用戰爭轉移內部矛盾實在是秦國的拿手好戲,且屢試不爽!
所以大秦出現天災之後,為此頭疼的絕對不僅是秦國君臣,更還有天下各國君臣!
代王嘉沉聲道“以戰度災、以戰養國乃是秦國慣愛施為之事。”
“此次地龍翻身之勢大,秦國必定生靈塗炭!”
“寡人以為,秦國必定會再啟戰端,以彆國子民的安寧為代價去緩解秦國所遭之難!”
李弘忍不住道“啟稟大王,秦長安君曾對末將立誓。”
“隻要我大代正在與異族開戰,秦長安君便絕不會引兵攻我代國!”
李牧的眉頭也略略舒展了幾分“秦長安君,信人也!”
“且秦長安君備受天地關注,一言一行皆有鬼神矚目。”
“秦長安君所言,臣以為是值得信任的!”
在李牧看來,像嬴成蟜這樣備受天地恩寵的人,一言一行都相當於彆人手指蒼天所立下的誓言,因為嬴成蟜的每一句話都會被天地鬼神所關注。
所以即便是身在敵國,李牧也願意相信嬴成蟜所說的話語!
毛遂卻淡聲道“秦長安君確是信人,更是君子。”
“秦長安君所言,本相也深信不疑。”
“然,秦長安君非是秦王,秦國更非隻有秦長安君一員大將。”
“秦王完全可以令秦長安君控製災情、鎮守後方,再派上將軍翦、上將軍武為將,攻我大代!”
一句話,說的李牧李弘父子倆齊齊愕然。
對啊!
嬴成蟜確實值得信任。
但秦國的王可不是嬴成蟜,而是嬴政!
嬴成蟜不會在代國北伐的時候進攻代國,但嬴政、呂不韋、王翦、蒙武等人可沒說過他們不會進攻代國!
李牧眉頭驟然鎖起“相邦所言,甚是!”
“秦國為度天災,往往會於災區廣征士卒,以此免去壯丁饑饉之憂。”
“然,燕國距離關中地相隔甚遠,若是將災區將士派往燕國將耗費極多錢糧,非智者所為。”
“齊國則是秦之盟國,且齊國向來奉行謹侍秦之策,此番秦國遭災齊國很可能會贈糧援秦,秦國攻齊乃是弊大於利之舉。”
“是故,秦國若欲再行以戰度災之策,便唯有對我大代發兵一途!”
“即便是不以秦長安君為將,秦國亦極有可能對我大代發兵!”
代王嘉輕聲一歎道“上將軍所言,便是寡人所思也。”
“在寡人看來,秦代之戰已是近在眼前。”
“此戰若是不慎,我代國國祚便可能灰飛煙滅啊!”
代王嘉握著李牧胳膊的手更用力了幾分,雙眼誠懇的看著李牧道“寡人知上將軍早已做好了周密的布置,隻待匈奴主力一到便能重創匈奴,大有斬獲。”
“寡人知上將軍為我大代北伐嘔心瀝血、殫精竭慮,隻求為我大代開疆擴土。”
“然,寡人依舊連發王令召回了上將軍,破壞了上將軍的所有籌謀。”
“隻因寡人更知道,倘若秦國發兵攻我大代,遍觀我大代唯有上將軍可抗啊!”
原本李牧對於代王嘉連發數道王令急召他還朝是有些不滿的。
但聽著代王嘉這誠懇的話語,李牧心中那點不滿卻立刻煙消雲散。
大王竟是如此信任末將!
末將,何德何能啊!
李牧胳膊被抓著,不便拱手,便躬身道“拜謝大王信重!”
“臣縱是馬革裹屍亦不會負大王信重!”
李牧心頭感動的無以複加。
但感動歸感動,理智歸理智。
直起身,李牧誠懇的說“然,臣已領袍澤回返,代與匈奴之戰暫休。”
“秦國倘若果真發兵,很可能依舊是由秦長安君領兵出征。”
“以臣之能,著實無力對抗秦長安君!”
“若無大巫臂助,臣甚至可能會因與長安君陣前答話而亡!”
“臣不懼死,臣唯懼辜負了大王信重!”
代王嘉聞言也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上將軍所憂,甚是!”
“為防秦長安君巫術,寡人早在去歲便廣邀天下方術士入代。”
“然,燕、齊二國同樣也在廣招方術士。”
如果僅僅隻是代國在招募方術士的話,那麼代王嘉很可能會招募到諸多知名方術士。
但偏偏,曾經隻能混吃混喝的方術士們在代、燕、齊三國發起的迷信競賽下竟然成了香餑餑!
代王嘉無奈輕歎“論及兵戈事,我大代不懼燕、齊分毫。”
“然,若是論及國力、錢糧,我大代遠遜燕、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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