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查過,”池非遲低聲道,“我母親也查過。”
鷹取嚴男想到自己早就被查得底朝天了,無語了一瞬,又抬頭看了看晴朗的藍天,叼著煙歎了口氣,“有什麼不一樣?一直任性地追求自己想象中的人生,不肯老老實實工作,總也沉不下性子跟同事好好相處,在各地到處跑,糊裡糊塗混到三十多歲,也不願意承認自己也是庸庸碌碌的人……明明是這麼讓人操心的兒子,在我母親去世後,丟下他一個人在家,自己跑到國外去,我父親始終沒有埋怨過我一句,給他的錢也不願意花,一直幫我存在銀行裡,我總是想著證明自己給他看,卻讓他在去世兩天後才被鄰居發現,這麼看起來,丟下父親一個人在家為自己擔心的我,跟那三個家夥是一樣的……”
“不一樣,”池非遲盯著手機回郵件,“至少你會給你父親寄生活費,也希望他晚年能夠享受好的生活。”
“這樣也算嗎?”鷹取嚴男啞然失笑,想想自家老板的年紀,也就沒打算再說下去。
他家老板的爸媽還年輕,對這些事大概不太能有所感悟。
池非遲倒是繼續說了下去,抬眼看著鷹取嚴男道,“你父親肯定會有孤獨的時候,但就算他有遺憾,也不過是覺得安穩生活會對你更好,有時候想起你來,大概他也會感到驕傲。”
鷹取嚴男一愣,驚訝看著池非遲。
“因為他的兒子像真正的老鷹一樣,正在跟外界的狂風大浪爭鬥,想飛到更廣闊的天地裡,也沒有真的忘了他,”池非遲目光平靜地看著鷹取嚴男說完,又垂眸繼續看手機,“能夠懊悔的你和那三個人不一樣。”
鷹取嚴男收回視線看天空,笑道,“這麼說,我父親曾經說過我,‘你這家夥就像老鷹一樣’!”
“鷹取,人生總有缺憾,占不全的時候,就……”池非遲低頭按手機,“leibe。”
“老板,你這是安慰我嗎?”鷹取嚴男啞然失笑,他可是三十多歲的人,居然還讓自家二十歲的老板安慰到了,老板沉靜的目光給他的感覺太認真,挺讓人安心的,可真是怪讓他不好意思,嗯,還有點受寵若驚,並忍不住開個玩笑,“不過您這麼說,我倒是想再嘗試往自由的天空飛一下。”
“那我就可以嘗試做油鍋炸老鷹這道菜了,”池非遲抬眼,側頭看鷹取嚴男,聲音幽冷,“是真的下油鍋炸。”
鷹取嚴男臉上笑容僵了僵,正色道,“老板,人生總有缺憾,占不全的時候,就leibe……”
池非遲目光冷淡,卻詭異得像是透著悲憫,“所以,我會懷著遺憾的心情送你離開。”
鷹取嚴男很想問問自家老板,送他離開的這個‘送’是不是有點過份,“老板,你不講道理!”
“抱歉,道理是我講給彆人聽的……”
池非遲說著,發現有手機來電,看了號碼,接聽,“父親。”
鷹取嚴男無語在一旁放風,心裡試圖把池非遲沒說完的話補全。
‘道理是我講給彆人聽的,不是讓彆人講給我聽的’,還是‘道理是我講給彆人聽的,不是講給我自己聽的’?
反正都是一個意思——他家老板,不想跟他講道理。
可惡的是,他居然快習慣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很少聽他家老板說起自家老爸,他也沒見老板跟自家老爸打電話說什麼,現在能隱約聽到一點聲音,電話那邊中年男聲跟他家老板一個調調,而且大概是因為上了年紀,顯得更沉靜。
“造船廠的事,你直接報警處理了?”
“是。”
“大山有沒有跟你提議過,為了不影響造船廠的名譽和員工對造船廠的信心,拿到證據後,進行內部調解?”池真之介語氣鎮定,“讓犯錯的人賠償之後,自己離職,看在他為集團工作近三十年的份上,集團可以支付他的養老金,這樣也可以顯得集團沒那麼冷漠……”
“是,大山先生是跟我這麼提議過。”池非遲確認道。
鷹取嚴男隔著墨鏡,默默打量自家老板的臉色。
老板老爸這算不算是問罪?
坦白說,他不願意看到自家囂張老板在彆人那裡覺得委屈,那樣不是顯得被老板時常欺負的他更弱嗎……
不過這是老板的老爸,集團是老板老爸的,人家說的也有道理,他沒法反駁。
“那麼,你的理由呢?”池真之介問道,“你選擇直接報警處理的理由呢?”
“失了分寸、結黨營私、罔顧集團利益和名譽的競爭,於集團的發展有害無益,甚至一旦局麵失控,集團會因此而腐朽,”池非遲神色如常,“我隻是想殺雞儆猴,給一些蠢蠢欲動的人畫一道紅線,告訴他們,集團不會容忍這種行為,越過了紅線,隻有輸儘所有這一個下場,至於集團是不講情麵還是維護大家的工作環境,是讓員工覺得寒心,還是讓他們為有底線競爭而感到安心,要看集團內部的輿論怎麼發展,這一點我已經安排好了讓方舟有意引導,不會有事,如果您覺得這樣不便您麵對那些多年的老員工,您也可以說是我年輕,所以考慮得不夠多,而且做事過於剛硬,說點安慰的話寬寬他們的心,再暗示一下他們這樣對集團有利,把他們的關注點從‘這樣是不是不近人情’,轉移到‘怎麼處理對集團未來好’這方麵去,對您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鷹取嚴男“……”
年輕,所以考慮不多、做事剛硬……他想問問老板說這話會不會有點臉紅?
不用問了,他家老板老狐狸到已經喪失了臉紅反應。
divid="cener_ip"bsyle="color:red;"..com/b/div/div(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