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七年,八月七日。
天川城外的受禪台上,大宋永安帝於辰時六刻禪位於魏王,魏王順受永安帝的禪讓,上承天意,承繼大統,立國號大魏,諡父王為孝元皇帝,改年號為征和——大魏本紀。
受禪台旁邊,有一名手持小冊子的史官,將受禪台發生的事,詳細的記錄了下來。
這一天陽光明媚,絢爛的陽光照射在名陽山上,灑在受禪台,沐浴在陽光下的太魏太祖周身紫色霞光籠罩,好似仙神,下方的文武百官,齊齊躬身行拜。
從這一刻開始,大宋,已成過去。
本來禪位的那一刻,楚毅還一陣糾結不甘還有難受,可到現在,改朝已成定局,他的心裡卻長舒了一口氣,這身上,也好似卸去了萬斤擔,與這些大臣們,一同高呼吾皇萬歲。
在陳墨接受禪位稱帝還沒過去一刻鐘,一匹匹快馬,便從名陽山出發,駛進了天川城中,在進城的那一刻,騎在快馬上的甲士,當即用力敲響了手中的銅鑼,在街道兩旁百姓的目光全都看過來的時候,快馬上的甲士高聲道:
“今日辰時,陛下於名陽山,禪位於魏王,魏王正式登基稱帝,從即日起,改國號為大魏,爾等以後,便是我大魏的子民.”
騎著快馬的甲士們,從街道上疾馳而過,朝著皇宮而去。
路上的百姓聽到這話,頓時嘩然一片。
酒館、茶樓,甚至是青樓的妓女、客人,也都是來到了街上,聽著那逐漸遠去的洪亮之聲,呆愣了片會後,大街小巷,響起一道道竊竊私語之聲。
他們議論的,就兩個話題。
大宋沒了。
魏王稱帝了。
當甲士把名陽山上發生的事傳到皇宮的時候,守衛皇宮的禁衛,第一時間把皇宮封鎖了起來,宮中禁止出入。
與此同時,魏王府外,一頂頂轎子停靠在外,身披明光鎧,背著複合弓的親兵營甲士,騎在戰馬之上,停在道路的兩側。
孫孟翻身下馬,來到大門前,對著府內高聲道:“奉陛下口諭,接娘娘們進宮。”
一名名打扮得明媚端莊的女子,在各自貼身婢女的陪同下,從魏王府中走了出去,上了轎子。
孫孟心裡默默的數著,確認沒有錯後,高聲道:“起轎。”
親兵衛護送著陳墨的妻妾還有孩子們,朝著皇宮而去。
吳宓她們要住進來,皇宮裡自然是有人要搬出去的。
吳嫻所在的寢宮。
一等吳嫻出來,外麵的宮女、太監們就湧了進去,開始對寢宮進行打掃換新。
吳嫻回頭看了眼自己那住了幾個月的寢宮,望著宮女們把床上的東西全都收拾了下來,換成新的,目光不由的有些飄忽,這短短的幾個月,就好像做夢一樣。
“夫人,孟河公在城東的碼頭等著夫人。”一名甲士來到吳嫻的跟前,恭聲道。
楚毅退位了。
吳嫻自然也不再是貴妃了。
吳嫻不舍的看了寢宮幾眼,然後轉過身來,腰背挺的筆直,冷聲道:“帶路。”
“夫人,請。”
關於永安帝今日退位的事,宮中早就得知了消息,做好了準備,因此今日後宮,並沒有顯得很倉促,忙亂。
永安帝的妃嬪們,還有太上皇的妃嬪們,有序的從後宮搬出,離開了她們生活了幾年、十幾年,甚至大半輩子的宮苑。
而他們,包括太上皇楚南,自然是跟著孟河公楚毅,前往他的封地孟河縣。
皇後寢宮。
趙玉漱是沒有得到通知的,也就是說孟河公並不打算帶她一起走。
但趙玉漱是不知道的,她心裡依舊存著一絲希望,認為等陳墨登基完,楚毅不再是皇帝後,她才能和楚毅破鏡重圓,重回以前兩人相敬如賓的美好時光。
所以,趙玉漱自昨晚的時候,就收拾起了東西。
也沒什麼要收拾的,就幾件換洗的衣服和幾樣首飾,寒酸的根本不像一個當過皇後的人。
她就在寢宮裡等著,等著楚毅來把她接走。
外麵的嘈雜聲她也聽到了。
心中也是越發的期待了起來。
可是等到吳宓帶著陳嘉過來了,她也未曾看到楚毅。
“娘娘。”皇後寢宮外,伺候趙玉漱的幾個宮女、太監,在陪同吳宓過來這邊的女官的示意下,紛紛向吳宓躬身行禮。
吳宓雖是魏王的正妃,但還未進行皇後的冊封大典,故此就隻能先叫娘娘。
等正式冊封之後,吳宓才是皇後。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吳宓成為大魏第一任皇後,是板上釘釘的事。
女官當即質問起了伺候趙玉漱的宮女太監們,說他們怎麼還沒有把寢宮收拾出來,還發了脾氣。
這嚇得他們打了個寒顫,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也知道,從今以後,吳宓才是這後宮的新主人,他們不敢得罪,忙走進皇後寢宮,想要強行把趙玉漱趕出來。
而吳宓得知前皇後還在裡麵時,立馬出聲:“等等。”
宮女太監們立馬停下腳步,彎著腰低著頭站在一旁,聽候吩咐。
吳宓牽著陳嘉的小手,緩緩的走了進去。
聽到腳步聲,趙玉漱抬頭望去,看向那走進來且帶著小孩子的華裙麗人,微微一怔,繼而便皺了皺眉。
美女與美女之間,心裡會暗自比較一下的。
趙玉漱凝眸看向那雍美雲髻之下,玉容精致、紅潤的麗人,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我不如她的自卑。
她欠身行了一禮道:“臣婦見過皇後娘娘。”
剛才外麵的對話,她也聽到了,能猜出這麗人就是魏王妃,如今的皇後。
雖還未冊封,但趙玉漱已經先叫了。
“免禮。”吳宓坦然接受,也凝眸看著趙玉漱,然後四下掃了一眼後,淺淺一笑道:“你是前朝皇後,身份尊貴,又比我年長,我應該喚你一聲姐姐的,不必如此客氣。
姐姐若喜歡這裡,舍不得離開,那就接著住在這裡好了。”
“不敢當,臣婦如何當得起皇後娘娘的這聲姐姐。”
趙玉漱再次施了一禮,道:“皇後說笑了,我這便離開。”
說著,提起收拾好的行李,朝著寢宮外走去。
“我送送姐姐。”吳宓說著,對著身旁的宮女示意了一眼。
宮女上前,幫趙玉漱拿著行李。
吳宓將趙玉漱送出了後宮,便停下了腳步:“前方路遠,姐姐慢行,我就不送了。”
趙玉漱點了點頭,看了眼那紅色的宮苑高牆,臉上不由浮起一抹不舍與悲傷,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剛才從吳宓的嘴裡,她也知道去哪找楚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