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掛,九月的天氣,陽光甚是毒辣刺眼。
勝安城城門緊閉,城中家家戶戶,房門緊閉,街道上極其的冷清乾淨,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艾草味。
在街道上活動的,隻有零星的幾個衙門的胥吏,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一塊白色的麵紗,手中舉著一個冒著濃煙的“草把”,空氣中所充斥著的濃烈艾草味,便是從“草把”中的濃煙所散發出的。
就在這時,一隊人馬從城門口的方向駛來,他們個個騎著馬,除了為首的幾人,皆著鮮豔的甲胄,背著奇特的長弓,麵容冷峻。
有見識廣的人,一眼便認出,這些人騎的馬,還是戰馬,從身穿的甲胄來看,足見這支人馬來頭不一般。
“是大人回來了。”
有胥吏看到了自家的縣令。
“縣令旁邊的那幾個年輕人是誰?感覺大人挺怕他們的。”
“噤聲,很有可能是上麵派來的人。”
為首的胥吏低聲說了一句,彎著腰快步上前迎去。
“小人拜見各位大人。”
勝安縣的縣令聞言剛要開口,那騎著白馬的俊逸青年當即眼神示意了一眼,道:“直接去義莊吧。”
“諾。”勝安縣縣令根本不敢違背,揮手讓為首的胥吏下去忙自己的事去。
這隊人馬從為首胥吏身邊經過的時候,那俊逸青年旁邊戴著半臉麵具的女子開口道:“熏艾草對瘟疫無用,應將雞心草、重樓花碾碎成汁,再尋一塊乾淨的布料用此汁打濕,晾乾後遮掩口鼻,才能起到預防瘟疫的作用。”
這聲音很沙啞,很奇特,讓為首的胥吏一愣。
勝安縣的縣令則是嗬斥道:“還不按照貴人的吩咐下去照做,弄好後,分發給全城的百姓。”
“諾。”
為首的胥吏忙不迭的帶著下麵的人去照做了。
等這些胥吏走後,勝安縣縣令連忙解釋了起來,又或是在推卸責任:“是城中的大夫,說艾草有驅毒辟邪的作用。”
“大夫說的也沒錯,艾草的確有驅毒辟邪的作用,但對眼前的這種瘟疫無用。”納蘭伊人說道。
勝安縣縣令點頭聽從。
很快,一隊人就來到了義莊外。
孫孟安排人在附近布置起了崗哨、戒備。
見陳墨下馬要朝著義莊內走去,剛才一直沒有開口的幽州知府連忙提醒道:“陛下,裡麵全是感染了瘟疫死去的屍體,小心龍體。”
可陳墨隻是看了他一眼,便邁步走去了義莊。
幽州知府隻能跟上。
勝安縣縣令自然也不敢在外杵著,從懷裡掏出一塊熏了艾草的帕子捂住口鼻後,也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雖然剛才那貴人說沒用,可他才不管有用沒用,圖個心裡安心就好了。
義莊大院裡堆放的,都是城中感染了瘟疫而死去的百姓,被胥吏運過來,集中進行焚燒的。
裡麵的艾草味,比城中的更濃,除了驅邪避毒外,就是為了壓製義莊中那股屍體所散發的惡臭味。
屋內,停放著三具屍體,據勝安縣縣令所說,關榮的屍體也在,沒有被集中焚燒。
天氣熱,又死去多時,屋裡的這股惡臭味,連艾草都壓不住,令人想吐。
可納蘭伊人的眼中,卻充滿了探索精神,她從懷裡拿出一雙不知由什麼動物腸子製作的手套戴在手上後,便和仵作一樣,對著裡麵擺放的三具屍體,開始研究了起來。
幽州知府、勝安縣縣令還不知道納蘭伊人的身份,雖然納蘭伊人臉上戴著半張麵具,但也能瞧出年紀不大,而放在醫術上麵,一般年紀大的,才會讓人覺得他本事大。
所以,兩人心中,對納蘭伊人的本事,是存在質疑的。
隻是陳墨在,他們不敢表現出一絲質疑來罷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很快,一個時辰便過去了。
屋裡的惡臭加上炎熱的天氣以及長時間的站立,讓幽州知府還有勝安縣縣令都覺得有幾分不適了起來,他們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裡很想問一句到底好了沒有,但見陳墨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不適來,他們也隻能閉嘴下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
見納蘭伊人還在紮銀針、解剖什麼的,陳墨忍不住問道:“伊人,有把握嗎?”
“啊?”納蘭伊人一愣。
“我問你有把握嗎?”
“沒問題,等下我寫個方子,按照方子上的去抓藥,感染者服下就能好了。”納蘭伊人道。
陳墨鬆了口氣。
幽州知府和勝安縣縣令更是長籲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雖然納蘭伊人隻是說說,那方子還沒真正見分曉,但已經各自替幽州、替勝安的百姓感謝她了。
等納蘭伊人寫好方子後,勝安縣縣令接過方子,趕緊下去安排了,幽州知府也是一樣。
等二人走後,陳墨問道:“伊人,很棘手嗎?”
“不棘手啊,為什麼這樣問?”
“我看你研究這麼長時間。”
“那個.咳咳”納蘭伊人輕咳了兩聲,道:“這種瘟疫不強,但很新奇,所以我剛才仔仔細細研究了一遍,我若是沒猜錯的話,這種瘟疫,是在霍亂的基礎上,利用人的身體培育出來後,再轉接到畜生的身上,重新培育出來的。
嗯,且在培育的時候,當時的人和畜生,應該都還是活的。”
陳墨麵色平靜。
一旁的玉珠,卻感到不寒而栗。
活體實驗,這太可怕了。
“所以.”
“沒錯,這場瘟疫,是人為的。”
陳墨剛開口,納蘭伊人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接著他的話道。
納蘭伊人還道:“我很想見見製造這種瘟疫的人,雖然它的傳染性在我看來並不強,但卻給了我一些新的思路,或許從這人的身上,能得到讓我毒功更進一步的方法。”
“到時找到了,我會把這個人交給你的。”陳墨道。
既然是人為的,加之線索指向金夏,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就是金夏的陰謀了。
“你要不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這可有一種瘟疫,比他的這種利害的多。”見陳墨的臉色不好看,納蘭伊人遲疑了一會,開口道。
陳墨想了想,搖了搖頭。
雖然他是要蕩平金夏,但不是要亡金夏的種,殺的金夏一個不留,那樣太極端了,他不想傷害無辜。
冤有頭債有主,找那些實施者就行。
另外,他還想要兼並金夏的,將金夏納入大魏的版圖中,若是搞的金夏瘟疫橫行,他也得不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