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的氣氛瞬間安靜得詭異。
謝之席懶懶勾了勾唇角,不理會傅昀塵的明諷暗刺,端起一旁酒托上的香檳,遙遙舉杯道,“季老爺子,八十大壽高興點啊,拉著個臉乾什麼?”
季老爺子:“……”
打架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無非就是兄弟間鬨著玩。
季老爺子沒當回事。
畢竟謝之席和季閻關係一向都挺好。
隻不過這次下的手是不是有點重了?他看見季閻的真絲襯衫上洇著一團猩紅刺眼的血跡。
謝之席袖子挽起,露出兩條冷白有力的修長手臂。
手臂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
血怎麼流也流不儘。
就這一會的時間,謝之席腳下的地板就凝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泊。
看著就滲人。
“咳咳——”季老爺子咳嗽兩聲,對季閻招了招手,“來,來爺爺這。”
季老爺子滿頭白發,顴骨比普通人要高些,麵帶微笑時眼睛眯成兩條線,看上去莫名的慈祥和藹。
季閻卻知道——
老爺子一露出這種表情,就準沒好事。
上次他露出這種表情時,還是季閻十歲闖禍的時候,季老爺子笑眯眯地招手讓他過去。
然後毫不留情地抽出腰間的褲腰帶,狠狠抽在小季閻的身上。
那是邊抽邊罵啊!
季老爺子這幅表情落在季閻的眼裡,就跟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兩樣!
擺明的不安好心!
但這次季閻還真猜錯了。
季閻警惕地看了眼老爺子,“有事說事,讓我過去乾什麼?”
說著,往薑杳旁邊貼了貼。
“季閻!”
鄭希瑤眉心不安地跳了跳,她臉上擠出溫柔大方的笑容,“爺爺喊你一定是有事,還是過去一趟吧。”
鄭希瑤笑起來時,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季閻懶懶掀了掀眼皮,蒼白冰涼的指尖摁了摁腹部流血不止的黏膩傷口。
鮮血噴湧得更加劇烈。
然而疼痛的刺激感讓他隱隱覺得快慰,漆黑的瞳孔湧動著病態瘋狂的弧光。
“你在教我做事?”
黏膩溫熱的鮮血滲透薄薄的襯衫麵料,毫無阻隔地儘數洇在蒼白指尖。
季閻撚了撚指腹的溫潤,想摸摸薑杳腦袋的心思無奈作罷。
不能把她弄臟。
可是,憑什麼傅昀塵能站在她身邊?
把他殺了會怎樣。
站在薑杳身邊的男人,就該變成他季閻了吧?
季閻腦中閃過無數個瘋狂陰暗的念頭,煩躁地蹙了蹙眉,他冷冷瞥向鄭希瑤,“你誰?”
鄭希瑤麵色一僵。
剛才季閻那句“你在教我做事”帶著凜冽攝人的殺意,鄭希瑤心底發寒,又聽到季閻壓根不認識她是誰,鄭希瑤瞬間臉頰赤紅,尷尬得無地自容。
眾人的目光就像是一個一個響亮的巴掌。
鄭希瑤咬了咬牙,臉上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我是希瑤啊……我們之前一起,一起玩過的。”
季閻懂了。
來攀關係的。
濕潤柔軟的舌尖舔了舔牙尖,嘴裡隱隱有鐵鏽味蔓延,“和我玩過的多了去了。”
他可不記得他有一個叫鄭希瑤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