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宮裡的規矩,夜裡他是不能離公主的床太近的。
但他也縱容自己一回。
現在公主失憶,或許已經不記得這種規矩。
這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能站到公主床邊的機會。
方彥遲疑一瞬,想通了,便放輕步子走過來。
他每走一步都頓一下,等著陳嘉沐說停下。可是公主一直沒出聲,直到他走到床邊。
沒有床幔的遮擋,他能清晰地看到公主穿的薄衣,淺淺的青綠色,肩頭圓圓白白,掛著兩道綢帶,燭光一照像牛乳滑落,毛筆沾潤了往她身上勾那麼一下似的。
像珍珠。
方彥的目光從她的肩滑下,那雙藕節似的胳膊也露在被子外,絲毫沒有要避著人的打算。
他不敢再看了。
屏氣凝神,方彥低著頭盯住自己的鞋尖。
隻聽陳嘉沐的聲音輕柔的傳過來:“怎麼不坐?旁邊隨便拉個椅子來。”
他又機械地從桌邊搬過一張椅子坐了,就坐在陳嘉沐的床邊。半躺著的尊貴的公主盯著他,目光水似的柔和,輕輕滴在他身上。
“這宮裡有什麼我惹不得的人嗎?”
方彥一抖:“公主……”
陳嘉沐一咬舌頭,她把自己腦海裡的問題說出口了。
這話問的突然,方彥不知該回些什麼,慌慌張張的。
陳嘉沐自覺讓他為難了,她自己也有些尷尬,安慰似的拍了拍方彥的手背:“彆緊張,我就是有點好奇。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記憶很亂。”
方彥蜷著手,小聲回答:“公主,琉璃宮離那些個娘娘的寢宮很遠,如果隻在附近活動的話,沒有什麼惹不了的人。”
“那個姓慕容的呢?叫什麼來著……”
陳嘉沐的思緒飛遠了。
她其實不記得慕容皇帝的名字,隻知道他複姓慕容。
但這個姓氏應該不多見,方彥不認識他最好,她能從根斷掉方彥與他結識的可能性。
但她沒想到,方彥隻是遲疑一下便回道:“慕容錦?夏天時慕容將軍未出征,來宮中看過公主。”
陳嘉沐本來就沒怎麼放下的心更是一下懸起來:“你們認識?”
方彥臉上顯出幾分疑惑來:“公主與慕容將軍關係很好,奴才隻是在一邊伺候著。”
他隻是個太監,談不上認不認識誰的。
關係很好?
陳嘉沐回想起記憶裡那個看見自己屍體,隻覺得“有點可惜”的慕容錦。
這是關係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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