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隨意的討兩個宮人,和她那日說自己也喜歡他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好像對她而言,自己的愛慕隻不過是可以隨意替換的飾物,少了一個還可以拿來兩個。
宮中多的是太監,隻不過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罷了。
他不甘心。
明明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她身邊謀求一個長久穩固的位置,可她卻輕而易舉地把愛分給彆人。
是他做得不夠好——還不夠好。
這宮中總有比他更清秀的太監,也總會有比他更會討人喜歡的奴才。
移情彆戀,他怪不得公主,隻能怪他自己。
很快……再等上半月,不,小半月,他就能真的得到那個位置了。
但他還是妒忌。
善妒的人沉不住氣。
陳嘉沐愛他也好,把他當成個玩意兒戲弄也好,就算是當成寵物,當成花草,當成一個想起來就能摸兩下的物件,也比不要他更好。
哪怕是恨他,也比忘記他更好。
他以為自己是這麼想的。
但是一切結束,衝動從他的腦子裡消退,他又開始怕陳嘉沐的眼睛。
他怕看到恨,也怕什麼都看不到。
淚眼朦朧間,陳嘉沐的手臂抬起,輕輕地拍了拍方彥的後背。
肩頸的軟肉貼著他的臉,是溫熱如緞麵的觸感。
“好了,好了……我沒有怪你。”
方彥的淚落得更多了。
他的公主總是有些善良的愚蠢。
“公主,我與寒梅一起離開琉璃宮那日,夢到你了。”
他夢見的是陳嘉沐嗎?他也說不清。
夢裡的陳嘉沐並不是瘦得嶙峋的女孩,眼神清明,難掩周身公主的貴氣。
更像是跌入湖前的那一位,像救了他命的那一位。
“陳嘉沐”笑眯眯地盯著他的手背,狀似無意道:“銅子兒,既然是本宮救了你,時辰已到,你也該救救本宮了——”
“陳鈴已經是活人祭祀的犧牲品,她們如今又把念頭打到本宮頭上……沒關係的,你把本宮最喜歡的那件衣服當成壽衣,替本宮去一回,好嗎?”
他沒張口,卻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如被霜打過:“公主救下奴才時,想的就是今天嗎?”
女孩在說話。他聽不清了,好像隻有嗚嗚的風聲,也或許是他自己在哭。
朦朧間,她好像笑起來。亦如當年指著他,要他進琉璃宮服侍一般。
“手背銅錢印,本就比巫女更適合活祭,你不知道嗎?”
……
……
陳嘉沐眨眨眼:“你夢到我了,然後呢?”
方彥在她懷裡搖頭:“奴才……”
他夢到許多事,夢到亂作一團的宮廷,夢到自己俯視台下靜肅的朝臣。他好像從地獄到了雲端,那些人懼他怕他,罵他是賣國的奸臣。
但他從沒那樣快活過。
夢裡的滋味怎麼會那麼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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