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與落雪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宮。宮門開得早,來往皆是行色匆匆的官員。
冬至祭祀剛剛結束,國師忙著給做新年預卜收尾,有不少內容需要整理傳達,幾大部的官員也要早早進宮陪著。畢竟關係到民生國運,處理得好一年都安心。
落雪寒梅兩人避開大路走,後宮雖還落著鎖,但門口的侍衛與寒梅熟識,見了她也沒多問,直接放進來。
後宮內還是靜悄悄的,琉璃宮更是寂寥。
還沒到日升時,天空中隻有灰蒙蒙的雲海,月影已經成了半透明的一顆印。
寒梅快走了幾步,往琉璃宮內進,離遠了,隻能看見陳嘉沐的寢宮中似乎還點著蠟燭,燭光透過窗縫,明亮奪目,細細的一條金絲似的。
陳嘉沐正坐在桌邊嚼茯苓糕。
寒梅急匆匆推門,見了陳嘉沐,麵上一驚:“公主怎麼還沒睡?”
後她一步進宮的落雪沒聽到寒梅的聲音,在門呆立著,也說:“公主怎麼還沒睡?”
陳嘉沐說:你倆確實是我同時收進來的宮女,說話都像複製粘貼的。
她倆又一起問什麼是複製粘貼。
陳嘉沐把裝著茯苓糕的盤子往她倆麵前一推:“不重要,來吃點。”
兩個宮女把手裡拿著的東西給了陳嘉沐,一人領了一塊。
寒梅拿了糕點,卻沒立即吃,退到一邊小聲道:“公主的麵色有點差。”
陳嘉沐點頭:“夢到一條小狗進我宮中撒嬌。”
她把夜晚的事一筆帶過,當然也沒說方彥早早從琉璃宮逃走的事。
她睡了沒一會就被方彥吵醒。太監的睡姿太彆扭,剛醒來時走的幾步跌跌撞撞,像半邊身子都麻了。
陳嘉沐裝睡,眯著眼看他一瘸一拐地離開。
她殿內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隻有床邊放著的那支蝴蝶簪子,已經默默記錄過一切。
陳嘉沐保守著這個秘密,為了她自己,當然也有那麼一點是為了方彥。
好在寒梅也沒再細問。
宮內的溫度不算太高,落雪要去看地龍火道的木材,飛快地塞了口糕就跑了。留下寒梅一個在殿內,給陳嘉沐講昨日發生的事。
陳嘉沐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寒梅說話,把幾包吃食旁邊的信封抽出來,沉甸甸的,拿在手裡很有份量。
打開信封能聞到一點清淡的墨香,往外倒,又掉出一枚小印。
上刻“嘉沐”二字。
陳嘉沐把那枚小印收好,展開信封內厚厚的一遝信。
寒梅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昨日奴婢兩個準備回宮時,還看見宮門口有人進呢。結果我倆剛到近前去,發現那守衛大哥已經換成了個麵生的,見了我們就說什麼今晚不能再回宮了。”
陳嘉沐摸摸信紙。
信紙還是上回何釗用的那種,這回的品質似乎差了些,捏在手裡薄厚不一的。
“我倆要給他銀子,他說什麼也不要。躲得像在躲閻王。”
“落雪說隻能在宮外過一晚,今日再早點回來。”
“何公子是個好人,見我們沒處去,就找了書院的先生,讓我們先住在書院的客房裡。”
陳嘉沐指了指信:“這也是他連夜寫的?”
寒梅連忙稱是。
何釗寫得很急,前邊還是瀟灑如春風拂麵的小字,越到信尾字跡就越飄忽,最後那個“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陳嘉沐對著燭火研究了半天,才確定他寫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