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過何釗不會在信裡寫什麼有用的東西,畢竟信件怎麼說都不如麵對麵交流安全,但也沒想到每一頁都……
第一頁是寫天氣。
第二頁是寫學習。
第三頁是狂亂勾畫的一幅小像。
……
陳嘉沐越翻越心涼。除了第一頁前半在寫他會等陳嘉沐出宮的消息,後幾頁幾乎都是些零碎的日常,夾雜著一些隨筆的畫,還有小孩子口吻的天真的念叨。
有一整頁甚至寫滿了“陳嘉沐”三個字。
就如何釗自己說的那樣,他的精神已經被積壓幾百年的記憶折磨得紊亂且瘋癲。做不到長時間專注於畫像之外的事。
陳嘉沐歎了口氣,把他的信整理好放起來,就擱在那枚小印下邊。
石製的長方體印章,要比她在現世中見過的那些更細長,陳嘉沐捏在手裡試了試,不管怎麼用力都找不準發力點。
這個尺寸的石頭不應該被刻成印章,再磨掉八分做個挖耳勺還差不多。
陳嘉沐惋惜地摸了摸“嘉沐”二字的刻痕。何釗的雕刻技術也算不錯,至少要比她自己的繡工好上不少。
被雕刻過的平麵隨著她的動作旋轉。
陳嘉沐:?
她又動了動,“啪嗒”一聲,“嘉沐”二字落在桌麵上,露出中空章身中藏著的一張紙條。
陳嘉沐用小指將紙條勾出來。印章的體積不大,留給紙條的空間更小,巴掌大的紙麵上寫滿了字。
一筆一劃的小楷,早已乾透了,應該比信寫得更早些。
“皇帝的病並非風寒風熱,而是中毒,麵色青白,體弱,與從佳皇弟的狀態很像。但皇弟身子更健朗,應與接觸的年份和劑量有關。比如是早些年前接觸,或隻接觸過一點。”
剩下的一點空間裡,誇張地擠進去一整句話。
“前朝太子多有暴斃,並非詛咒。”
陳嘉沐愣了一下。
她把兩句話仔細看了幾遍。
第二句應該算不得什麼秘密,之前寒梅給她講故事時她就已經在懷疑了。
畢竟死的都是太子,硬說是詛咒有些太牽強。
詛咒,一個看起來異常單薄的掩飾,這個國家的人卻不覺得奇怪——他們有對神的信仰,認為詛咒和祝福同時存在。
但陳嘉沐清楚的知道並沒有什麼神,他們相信的國家的未來隻不過是小說的情節。
人的生老病死依舊逃不出現實規律。陳渡的父母兄弟慘成這樣,他自己應該也偷偷出了不少力。
但是第一句……陳嘉沐沒想到,何釗居然還會望聞問切。
她把紙條拿在手裡檢查幾遍,確認上邊不再有彆的信息。雙指夾著它貼住蠟燭的火苗燒乾淨,一扭頭發現寒梅還在一邊站著。
她隨口問道:“陳清煜身子這麼弱,是娘胎裡帶的病根嗎?”
寒梅搖搖頭:“奴婢不知。”
陳嘉沐點點頭,將紙灰吹散,小印也放回原處。
窗外的天色已然大亮。
又是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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