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不比宮內。在外紮營,大戰得勝,路過將士營帳,偶爾也能聽見男人女人宴飲交談,待到時間稍晚,守夜巡營之時,未掩緊的帳門,漏出的可能是三三兩兩野獸交媾般的氣聲。
帶兵進攻北方諸國時,也有投降的將領向慕容錦獻舞姬,金發或是紅發,苗條勻稱的,眼睛如海灣一般碧藍,含情脈脈,情意綿綿,漾一目春水,身體半遮半掩,帶著股濃鬱的甜香向人身上撲。
將胸脯挺送到人的臂彎裡去。
慕容錦觀察過她們的表情,有些人麵上是一種很彆扭的引誘感,好像對所做之事並不情願,有些人則是很驕傲的,如同手握寶庫的鑰匙,打開門給他看這豐沛琳琅的寶藏。
是把身體或者臉當做一種本錢嗎?
慕容錦實在猜不透她們的想法。
他從不以正人君子自居。但對著一雙墜滿寶石黃金的蜜色肌膚柔軟胸乳,他最多也隻會算——這套衣服上的金銀若是折成糧草,前來討好的將領或許還能多撐兩天。
他感到奇異。
他是勝利者,敵軍是敗者,可他們有這樣的財寶,不用在抵抗上,不給手下將士們買盔甲武器,不做成誠意投降的金錠,偏偏要打成不蔽體的一件衣服,給女人穿。
女人,女色,為什麼能作為一種討好的方式,被像端上一盤葡萄一般端到敵人的帳前來?
是指望他對敵國的人放鬆警惕?就因為這是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
慕容錦覺得他們選錯了供奉的對象。同樣的人,去誘惑皇帝或許還能得到封賞,得到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惜他是個打仗的人,殺人的人。
在他這裡,戰場上的人,隻有活人和死人。
活人再分,就是友人與敵人。
如果不將他們進行簡單的,決絕的分類,那麼殺人的恐懼與負罪感遲早要吞掉一個勇猛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