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告訴方彥。
這幾乎是一種背叛——他在宮裡的人脈手段,好像從某一時刻開始,悄悄地斷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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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沐拎著小廚房送的雲片糕進門,第一眼就見著陳渡歪扭扭靠在床上,身邊站著個高挑的人,背對著殿門,背影倒是熟悉。
她一跨門檻,那人就敏銳地回過頭。
四目相接。
方彥是一貫的殿前打扮,暗沉得像床柱子似的顏色,臉抹的極白。他今日沒功夫勾眉塗唇,隻有眼珠是很突兀的亮色。
陳嘉沐呢,自從知曉陳渡的口味,知道他想要享受一點父慈子孝的天倫之樂,她就一直扮得很嫩。
她今日穿的一身藍白,袖口縫了短兔毛,小步走進來,不聲不響,青花瓷瓶似的,麵若春花,帶著一種與陳渡截然不同的朝氣。
陳嘉沐見方彥,麵色未變,方彥也很自然地後退一步,低聲行禮:“公主。”
陳嘉沐沒理他,兩人如陌生人一樣錯開了。
她在陳渡麵前,一直保持有點小脾氣的純真小女孩形象,裝的看不出高低貴賤的樣子,對著方彥,就跟對那些下人沒什麼區彆,像是看不見他身上比其他太監更精美的衣服似的。
她先開口:“父皇,兒臣不喜歡殿內有彆人。”
陳渡見了陳嘉沐,麵上更是高興。他迷戀陳嘉沐帶來的年輕快活,願意在病床前依著她。
他瞥一眼方彥,哄道:“朕叫他出去就是了。”
方彥看了陳嘉沐一眼,轉身要走。
陳嘉沐接著對陳渡撒嬌:“兒臣給父皇帶了點心呢,叫門口守著的那幾個小孩也散了吧,兒臣親自伺候父皇歇息。”
這套說辭是她日日用的,陳渡自然會答應。可這態度在方彥看來,就很不尋常。
沒人告訴他陳嘉沐與陳渡的關係好成這樣。
這是絕不應該發生的事。送皇子的屍體入陵之前,他下了百般功夫,就是想確保陳嘉沐在宮中是安全的,自由的。
可是他的眼線傳來的,不過隻是些“公主今日放了紙鳶”一類無關緊要的消息。
方彥察覺出無形的冷意。
他大意了,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出宮。陳渡——或者這宮中的某個人,某些人,將他支到遠離宮廷的僻靜山嶺,又斬斷了他與宮中萬事相連的蛛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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