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陳嘉沐向後退一步。
她總覺得方彥的臉紅了,並不是陳渡打了他的緣故。
方彥的臉頰隻要有點顏色,紅的粉的,就讓眼下的痣明顯了,那就是個難忽視的重點,在拽著彆人仔細看。
哪怕半邊腫出指印來,也有一點難言的殘破的漂亮。
殘破。
陳嘉沐閉眼,想起剛才看的方彥的身子了,脫的溜光乾淨一條刮淨鱗的魚,腹處帶傷的,也跟魚身上的掏出內臟的口子一樣,身體內部是臟汙,有一點腐爛流血了。
也就那樣吧。
除了有點突兀外,好像也沒什麼。說特彆恐怖也不至於,傷口而已,在哪都是一樣的,但說特彆好看——當然也並不美麗,它隻是一個傷口,不可能有裝飾的作用。
陳嘉沐想,可能是因為方彥太白太瘦了,就顯得那塊爛肉很不和諧,如果他胖一點,那塊傷口就不會那麼大,如果他醜一點,也不至於跟他的身體他的臉成為鮮明的對比,膚色深一些的話,把紅棕的顏色蓋住,估計也沒什麼顯眼的。
一切醜陋的部分要歸結於他有一張太漂亮的臉,太白的身體,太瘦的骨架。痩得胸腔肋骨上好像隻蒙著張宣紙,貼著骨頭的起伏。
但這話說出去就是在說方彥好看了,陳嘉沐是不會說的。
方彥有點經不住誇讚,而且愛美,陳嘉沐覺得他愛美愛的魔怔了,且越離她近,那張臉就越重要似的。他在彆人麵前還沒那麼強迫地追求無瑕,到她麵前就成了一個隨時隨地要保持完美的人。
陳嘉沐毫不懷疑,如果方彥活在現代,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的臉上一個天價保險。
她剛叫他彆在意自己的臉,這時候是萬萬不能誇的,一誇他就要孔雀開屏,一個勁把那張臉送到她視野裡,送到她手上。
陳嘉沐就下定決心不說了。
她不說,方彥也不說,半天都不動,裝衣服架子,雙臂在身體兩側並緊了,從頭到腳墨綠的,人幾乎是上下完美的一根竹子。
陳嘉沐先笑出聲來:“怎麼不說話?”
方彥就啊一聲,顯得很呆。
但陳嘉沐轉身呢,他又跟著往裡間去,步子邁得特彆小,好像真是個剛去了勢的男孩子那樣,小心翼翼的。
他已經要稍微往下看陳嘉沐了,眼珠子一動,就從視野裡沾取了一點陳嘉沐身上的顏色,紗衣綠的披帛白的,雖然帶著病瘦,但走起來很婀娜。
他自己也是一樣顏色。
方彥一想到這個,心就控製不住地狂跳。好像連身體挨著的布料也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