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劍腹
堂中霎時一靜,管千顏孔蘭庭一時都沒有說話,隻張景弼定定看著地麵,似乎全然不懂這話語背後的意思:“崆峒弟子以十年為一代,在十到二十歲之間諸峰弟子便並列相比,較藝之事時時而有,處於其間的弟子中的第一,便是當代劍首。”
“二十以後,便散往諸堂理事,江以通今年二十四歲,正是上代第一,因而得以往蓮心閣執事;席天機今年二十,在江以通離位一年後的鐵鬆論劍上,他得為本代第一,至今已有三年。”
張景弼看向裴液:“他二人俱是蕭庭樹的弟子。從我記事起,元武峰就一直是蕭庭樹一人總攬,在蓮心閣的席位也是其人出席。我母親說,那是從紀師叔祖避世隱居後開始的如今後輩的崆峒弟子確實已不認得他了。”
“江、席二人勾結歡死樓至少已經七年,兩代弟子參與其中,蕭庭樹關礙甚大。”裴液輕聲道,“此事應當稟報崆峒知曉。”
他看向前麵持劍而立的執法堂諸人:“勞誰再赴往蓮心閣一趟?告知諸人需以警惕蕭庭樹為要。”
“.”
然而幾人俱都沉默,甚至有些麵麵相覷。
五峰之間的片區域極為遙曠,中心一塊便置為各堂,蓮心閣、執法堂,乃至“鐵鬆論劍”的蓮台,其實都散落在這片區域。
此言一出,諸人反應不一。但不必他們思忖發言了,話音剛落的下一刻,蓮心閣忽然傳來了警迅之笛。
而在諸堂背後的最中心處,便是崆峒近些年來漸漸流出聲名,傳說“腹中問劍”的劍腹之山。
“是也。”蕭庭樹於其身旁停下步子,其人鬢發蕭拓,黑衣微舊,一柄長劍隨意係在腰間,身上再無其他物件,“這就是敝門劍腹山的基座——【喚劍章】。”
其實居於女子之位,很多微妙幾乎就擺在眼前——鐵鬆論劍之後,是紀長雲在眾人麵前含笑邀請了這位劍主前往劍腹之山,但當真的來到這裡,卻從一開始就沒見老人的身影。
不知多少柄劍共鳴如一,通過這種奇異的振鳴,明綺天感到手中之劍仿佛和它們結構成了同一個個體。然而這些劍的動作絕不是整齊劃一,它們是《白虹篇》,它們是《鳳山鳴》,它們是《鬆霧劍詠》.在這種聯通之中,十七峰之劍真的在同一個瞬間撞上了同一名劍者的感知。
山心就在兩邊交界之處,一座巨大的圓形石台鑄在那裡,這半邊僅露出半圓,另一半仿佛埋入其中。
此時,劍腹山口之前,清迢迢的長溪從這裡流過,六人正緩緩踱步過來,【蓮心閣】五人竟然俱在這裡,而一襲簡單的白衣被簇擁在中間。
隻是當作為崆峒劍門近二十年來深心投入的成就時,“劍腹”二字就有了另一種指向。
裴液徑直道:“也以蕭庭樹為首?”
整麵絕壁,也隻在石台上開了一條向裡而通的路。
“.劍主卓見。五峰蓮地中有許多柄劍,其劍感正是被此陣彙集於此。”
“以玄氣勾連石台,而後於其上演劍,便是真正的‘腹中問劍’了。”蕭庭樹道,“【喚劍章】會勾連它能覆蓋到的所有崆峒之劍,萬劍齊鳴,‘崆峒劍’便在不言之中了。”
如果說散亂迥異的十七峰真的有一可以稱之為“崆峒劍”的凝華那麼確實隻能是這天才般的奇異手段呈現出的這一個瞬間了。
無論得罪誰,女子都不會說謊,她點點頭,輕聲道:“善。”
“真是天工。”女子認真點了點頭。
而就這一路看下來的痕跡而言,明綺天也完全沒有感知到紀長雲的劍道“氣味”,這座崆峒最著意鑄造的劍界,反而與它最堅實的梁柱沒有絲毫關係。
不過女子常常隻是看見一切而並不在意,此時也隻為一見崆峒之劍而來,比起紀長雲苦心孤詣的【劍海章】,據說這裡才是一眼看儘“崆峒劍”的地方。
“這條水係.像是陣法?”明綺天遙遙望著原上散流開來的溪水,其出穀之後,便盤成一個頗為規整的圓,繁複妙美,最後尖銳收在山之兩側。繼而又環繞出一枚小圓。
——“善。”
明綺天望著眼前天幕般的絕壁,即便已來到這裡,她看到的似乎仍然隻是表麵。
“半空”之語於此有了最精準地闡釋,這座山仿佛被天工一刀截斷,一半掏空,一半鑄實。
女子真的在這一刻微微張了下眼眸。
倒是掌門柏天衢在這裡閉關。
明綺天走上去,腳下這座巨大的石台打磨平滑,上麵同樣篆刻了一個小型的【喚劍章】陣式,小圓中的圖案正是崆峒劍符。
“進入山裡,就是【喚劍章】中‘劍’的部分了。”管樹棠是幾人中唯一一位女子,此時和聲解釋道。
divcass=”ntentadv”“一入此山,便覺劍感環繞。”明綺天抬頭環顧四周,“但好像並非來自於這座山中?”
到了這個時候,女子清晰地明白此行的目的了,也清楚了紀長雲為什麼沒有參與、也不願來到這裡。
下麵仍有暗潤的溪水流了進來,視野所礙不能得見全貌,但蜿蜒曲折之處,仍可見曲筆勾畫過的精妙繁複。
“是諸多的崆峒弟子鑄就了這座劍腹山,所以說它是崆劍門的凝華,倒也不為過。”蕭庭樹遙望輕歎,轉頭微笑道,“上回劍主去得匆忙,好在今日得續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