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石橋本也沒啥可看的,更何況橋周圍到處都是難民聚集,亂七八糟實無風景可言,常宇之所以心切隻因被牽動前世的回憶而已,在河岸一棵枯樹下望著那座石橋久久不語,散在四周的親隨心中皆疑惑不解,但卻也沒人敢問。
終究是一聲暗歎,既來之則安之,前世已成追憶眼下沒時間矯情,殺賊衛國才是頭等大事,這座橋上千年屹立不倒沾沾福氣能不能庇護他力挽狂瀾保大明不亡。
一開始常宇還納悶為何這些難民聚集數裡外的河岸而非趙州城下,待他上了橋眺目遠望時才恍然,不是不去,是擠不過去,從橋頭至趙州城數裡地,官道兩邊皆是難民聚集。
眼前此景讓他瞠目結舌,聽到的和親眼看到的視覺衝擊是不一樣的,趙州隻是真定府下的一個州眼前的難民少說都有數千近萬之數,可以想象真定府城附近和保定府城附近那場麵何其壯觀。
此時他信了那句,絡繹三百裡!
耳邊傳來一陣喧鬨聲,常宇扭頭望去,卻是剛才被喬三秀暴揍的那幫地痞正四處搜尋,他懶得和這幫渣渣糾纏,探手在鞋底抹了一把汙泥在臉上,頭一縮鑽進人群朝趙州城方向走去。
官道兩旁矮棚林立,流民以此為家,個個麵黃肌瘦衣衫襤,衣不蔽體比比皆是,褸眼神空洞而麻木的見人就潛意識的探出手乞討……
耳聞啜泣聲,聞聲望去卻是一婦人跪在地上抱著一具屍體在哀嚎,不知是病死還是餓死,旁人從旁經過最多隻是瞥了一眼,甚至連圍觀的心思都沒有,因為這種事太正常了。
常宇走過去,蹲下身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卻是一十二三歲的少年,骨瘦嶙峋臉色慘白,探手鼻息之間入手冰涼卻早已斷氣,那婦人見有人在旁,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默默低下頭啜泣,常宇暗歎,伸手從懷裡掏了一些碎銀子遞那婦人。
婦人大吃一驚,連忙左右看了一眼,慌忙把銀子塞進常宇懷裡“小哥,你哪來的銀子,這裡壞人多的很啊,若被他們看見搶了倒也罷了,就怕連人也給害了……”
“我不怕”常宇搖搖頭“這銀子不是偷的,你拿去……”
“俺不要”婦人搖頭,突然低聲道“你若有些糧米可舍與一些,俺還有三歲小女…他爹爹,哥哥都餓死了,總不能……”說著捂嘴痛哭。
糧食……常宇一臉茫然,緩緩站起身來,望著四下那些麵黃肌瘦的流民,此時糧食對他們來說遠比銀子重要,可是他又去哪裡弄糧食去!
距離常宇最近的陳汝信眼見小太監雙拳緊握,一臉悲憤,擔心其控製不住情緒緩緩行至跟前,裝作不小心撞到他,一把握住常宇的手“小督主,冷靜”隨即取出隨身所帶乾糧遞給他,便轉身離開。
常宇看著手中乾糧,情緒慢慢的平複,蹲下身子塞到那婦人手裡,正在傷心欲絕的婦人一怔,抬頭望去,卻見那身汙垢的少年已緩緩離去。
賊子禍國殃民,荼毒蒼生以至民不聊生,常宇心中大恨,望著趙州城,暗暗發誓李自成,張獻忠不管你們當初造反的理由是什麼,都要為這一切負責,他日定斬爾等狗頭祭奠蒼生!
突然間身後傳來哄笑聲伴隨女子的求饒聲,聽著有些耳熟,常宇轉身望去卻見那喪子婦人正被一群人圍住,心中一驚以為那婦人懷糧遭搶急急奔了回去,去發現事情並非那般簡單。
圍住那婦人的卻也是個管頭,見他一臉淫笑“柳娘子,這口糧又是跟哪個野男人睡了賺的?”
那婦人臉色赤紅,低頭求饒“衛管頭,衛大哥,俺,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