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徐震赫一臉驚異地望著李末,仿佛沒有聽清楚一般,眼中透著深深的疑惑。
“誰……誰是妖孽?”
“天子腳下,深更半夜,這天雷滾滾,驚擾八方……是誰弄出來的陣仗?”
李末指著下方廢墟,猶在顯化通靈,釋放道道雷霆的祖師畫像,厲聲斥問。
“是我……可……”
“既然承認,還不束手就擒?”李末沉聲暴喝,正義感前所未有的強烈,便如泥洞湧潮,噴薄而出,勢頭之凶猛,連塞進去的泥鰍都被擠了出來。
“你……你是什麼人?到底是幫哪頭?敢跟我這麼說話?”徐震赫怒了,他緩過神來,冷冷地盯著李末,周身雷霆奔湧,難掩煞氣。
他本以為這是洪門遣來的援兵,誰曾想剛剛照麵,居然就縱走了那孽畜,還將其視為歸墟妖人。
這讓本就怒火衝天的徐震赫如何能夠忍受。
“嗯?你還想拒捕,謀害朝廷命官?”
李末縱身飛起,淩空佇立。
“歸墟妖人造反了!”
李末這一嗓子,不說傳出三百裡,最起碼京城內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徐震赫愣在原地,徹底懵了。
這真是洪門弟子,怎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受了這潑天的委屈,還沒來得及辯解,竟然就直接扣下了一個造反的帽子?
這踏馬腦子有病嗎?
“你……你瘋了嗎?我……我乾什麼了?”徐震赫掙紅了臉道。
“你以妖法壞朝廷驛館,還妄圖殺人滅口,謀害朝廷命官……樁樁件件都是誅九族的大罪,這如果都叫什麼都沒乾的話……”
“怎麼著?你還想當皇帝不成?”李末冷笑道,似在瞬間便洞悉了眼前這歸墟妖人的狼子野心。
“你找死。”
徐震赫大怒,掌中雷霆湧動,如蛟龍起陸,瞬間便罩向了李末。
法壇被迫,雷池被奪,妖孽縱走……樁樁件件,他身為壇主本就難辭其咎,心情正是鬱悶到了極點,誰曾想居然遇見了這個觸黴頭的喪門星,三言兩語,居然將造反當皇帝的帽子扣在了自己的頭上。
一夜之間,徐震赫遭逢大變,終於徹底失去了理智,惡向膽邊生,殺從心中起,直接催動雷法,出手狠辣無情。
“嘿嘿,就怕你不動手。”
麵對狂暴的漫天雷光,李末心中卻是無比歡喜。
既然你先動手,那可就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住手!”
突然,一陣暴喝響徹夜空,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如煙雲彌漫,瞬間將李末所在之地籠罩。
轟隆隆……
刹那須臾間,那道如蛟形般的雷光在李末身前一丈之地猛地扭曲狂舞,下一刻,便爆裂炸碎,消散無形。
“靈域!”
李末若有所動,轉身看去。
浩瀚長空下,一道人影如疾風飆至,來人身形偉岸,滿麵胡茬,棱角分明的五官卻又能看出年輕時的俊朗瀟灑。
“陳長空!”
李末一眼便認了出來,這位【捉妖堂】堂主,同時也是陳平平的爹。
當日,萬解山事件結束後,李末在陳平平的引薦下,倒是見過多次,算是他在玄天館比較熟識的長輩之一。
轟隆隆……
陳長空一步踏出,便已出現在李末身前。
不得不說,擁有靈域的脈苗境高手就是厲害,靈域所至,便能夠掌控一切,就連這座法壇業已激活的祖師畫像都被陳長空切斷了與壇主徐震赫的聯係。
“陳長空!?”
徐震赫看見來人,瞬間便認了出來。
畢竟【捉妖堂】堂主,脈苗境的高手,這樣的身份,這樣的修為,無論是在玄天館,還是在天師府,都算得上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了。
嗡……
陳長空麵色冰冷,掃了掃下方的廢墟,突然,他那浮誇的胸大肌猛地震顫了一下,恐怖的波動,便將徐震赫周身的雷光儘數湮滅。
不得不說,陳長空與陳平平實在太不像了。
“陳堂主……”
徐震赫終於冷靜了下來,咬著牙,死死地盯著李末。
啪……
然而,他話剛出口,迎來得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徐震赫隻覺得腦瓜子嗡嗡作響,五條鮮紅的黃瓜印便已經浮現在臉上。
“陳堂主……”徐震赫驚怒交加,低聲嘶吼。
“你有幾顆腦袋,敢對玄天館的弟子動手?”陳長空淩厲的目光投了過來。
僅僅一句話,便如當頭棒喝,讓徐震赫瞬間冷靜了下來。
今夜法壇突遭變故,本就藏著許多疑點,區區妖孽,竟然能夠平了天師雷府的法壇,還奪走了雷池,這件事透著古怪,即便說出去,隻怕也會招來猜忌。
這種情況下,徐震赫居然還對趕來救援的玄天館弟子動手。
於情於理,他實在顯得有些不太乾淨。
“陳堂主,是他誤將我認定為妖孽在先,我才不得已出手……”徐震赫終於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你不是妖孽?”李末掃了一眼,眉頭皺起。
“你不是妖孽你早說啊……在這裡瞎耽誤功夫……”
“你還倒打一耙?”徐震赫怒了,他不知道怎麼回事,眼前這個嘴賤的小子三言兩語就能勾起他的無名之火。
“我倒打一耙?”李末冷笑道:“你從頭到尾說過一句,你不是妖孽嗎?”
此言一出,徐震赫愣住了,他往前翻了翻,似乎自己還真沒有辯解過一句。
“媽的……”
徐震赫死死地盯著李末,就是這個小子上來就大喊妖孽,當時他都懵了,哪裡想得起了辯解,腦子根本沒有轉過來。
後來,一頂接著一頂帽子扣下來,扣得徐震赫猝不及防。
那時候,他殺心已起,哪有功夫跟李末解釋?殺人都來不及。
“難不成你是故意拖延時間?其實就是你勾結妖孽,正好被我撞見。”
李末抽絲剝繭,吐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想。
噗……
徐震赫又驚又怒,終於再也忍受不住,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他最怕得就是有人往這方麵想。
雷府法壇被一頭妖鬼從內部破了,怎麼想都覺得蹊蹺,如果說還有內應,那倒也說得通。
最關鍵得是,這頭妖鬼還奪走了雷池,那可是天師府的寶貝,若無純正雷法傍身,根本無法驅策,更不用說最後這頭妖鬼還堂而皇之地全身而退。
如此串聯起來,李末的大膽猜想倒也合情合理。
那個最險惡,隱藏最深的便是大妖魔徐震赫。
果然,李末的話音剛剛落下,就連陳長空都是滿臉狐疑,看向了徐震赫,從頭到腳都透著一絲不信任。
“這……這是什麼眼神!?”
徐震赫心頭咯噔一下,一股濃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陳堂主,你聽我解釋,根本就不是……”
“彆……你彆跟我解釋我,我們又不是一個衙門的……”
陳長空擺了擺手,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與徐震赫拉開了距離。
“我……”
徐震赫的麵色變得異常難看,他真是倒了八輩子大血黴,竟然碰上了這種事。
原本,今年歲末,他便要被提升到總部,升任雷府大營衛,如今……
“該死……”
徐震赫一咬牙,一跺腳,深深看了李末一眼,旋即頭也不回地向著京城方向破空飛去。
“前輩,你說他有沒有勾結妖鬼?”
李末看著徐震赫漸漸消失的身影,突然問了一句。
“你覺得呢?”陳長空似有深意地問道。
我覺得……不清楚。”李末搖了搖頭。
“是不是都不重要。”陳長空淡淡道:“這麼大一個爛攤子誰來收拾?黑鍋總是要有人背的……”
李末聞言,若有所思。
“你不那麼說,也會有人站出來說……”
“這個小子還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他不應該回京城,而是應該乖乖在這裡等著治罪。”陳長空凝聲輕語。
“為什麼?”李末追問道。
“他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了,現在回京城,說不定還會被有心人扣上畏罪潛逃,未遂不成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