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三種……
畢竟在法蘭西科學院,助教們天天進進出出,新人來舊人走,這也沒什麼稀奇的。
科裡奧利開玩笑道:“難道您是想說,科學院招了一個不是從巴黎綜合理工大學畢業的助教嗎?您快彆開玩笑了,納維先生。即便,隻是巴黎科學院最普通的助教,也必定是同年齡研究者中最出色的那幾個,而每個年齡段最出色的學者幾乎都是巴黎綜合理工大學畢業的。柯西先生是如此,泊鬆先生是如此,您和我是如此,甚至剛剛出門的劉維爾也是如此。您難道是想說,在我們這一群巴黎綜合理工大學的學生裡,混進了一個雜牌學校的畢業生嗎?我想科學院應該還沒有昏聵無能到那種程度。”
說到這裡,納維一邊覺得高興,一邊又覺得腦袋疼,他開口道:“法蘭西科學院最大的幸運,就是我們擁有了柯西和泊鬆這兩個數學怪物,所以在許多問題的研究過程中,他們有意無意的幫我們省了不少事。如果不是他們倆,我相信目前科學院的許多研究肯定還隻是停留在假設和推導階段。而法蘭西科學院最大的不幸,則是這兩個數學怪物裡有一個在去年出走了。相較於讓我重返橋梁建設委員會,我還是覺得政府應當首先想辦法把柯西給請回來。”
第二種,納維同樣認識,因為那是泊鬆推導出的方程組。
1.流體是各向同性的。
幾乎每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家夥在這兩位先生麵前都會生出敬畏之心,但是與大夥兒想象中的學術大拿之間的思維碰撞不同的是,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總是討論些學術問題。
克勞德-路易·納維,繼承導師讓-巴蒂斯特·約瑟夫·傅裡葉衣缽的高徒,法蘭西科學院院士,前巴黎高等法院橋梁建設高級委員會委員,現任巴黎綜合理工大學微積分及力學教授與法蘭西國立路橋學院力學教授。
納維一進門便直奔後方的書架,他記得自己貌似是把那份演算紙塞在了哪本書裡。
而科裡奧利則走向了那張還沒冷下來的椅子,他剛剛靠近,便發現了擺在橡木桌上寫滿了算式和推導過程的演算紙。
科裡奧利認識劉維爾,但麵前這位高大的小夥子卻是頭一次見,不過他倒也沒有追問對方身份的興趣。
“三個假設?”
科裡奧利感受著清晨微涼的清風,開口詢問道:“納維先生,你真的不考慮重回橋梁建設委員會任職嗎?”
我本以為對於歐拉方程的研究也就到此為止了,但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幾個月以後的某天,柯西忽然拿著一疊紙走進了我的辦公室。他說他在我給出的前提條件下,在歐拉方程當中引入了一個流體微團的應力張量概念,然後就稀裡糊塗的找到了一組式子,並且可以通過這組公式準確反映流體運動與固體運動的不同之處。
納維拄著手杖輕輕搖頭道:“不是我不考慮回去,而是橋梁建設委員會多半不會重新接納我。當年我主持榮軍院橋設計時,因為沒有在計算上留出一定的安全餘量,結果導致了橋梁開裂並拆毀重建。從那以後,政府委員會就一直對我的設計能力抱有懷疑,他們覺得我的設計實在是過於依賴數學計算了,還諷刺我在工程建設方麵有時候甚至不如一個普通的泥瓦匠符合實際。雖然七月革命以後,委員會進行了改組,但是當年的那批人大部分還是重新入選了,有他們在,橋梁建設委員會多半是不考慮讓我重新回去主持工程建設的。”
科裡奧利聽到這話,忍俊不禁道:“您說得對,柯西先生的暫時離開,是整個法蘭西科學界的不幸,但卻是所有法蘭西科學家的幸運。他在科學院的時候,簡直就像是阿爾卑斯山一樣,壓在所有人的頭頂。能夠對他滿不在乎的,估計也就隻有泊鬆先生這樣的同級彆天才了。”
“這也算是件好事吧。畢竟像是他那麼用腦子,出論文,身體是撐不了太長時間的。你不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寫起論文來簡直就和印刷機似的,就因為他寫的論文實在太多太厚,學報的版麵幾乎都要被他一個人給占完了,所以科學院專門通過了一項特彆決議,規定以後發表論文每篇篇幅不得超過4頁。他能歇一歇,對於那些急於在舞台上展現自己的年輕學者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吧。”
科裡奧利聳肩道:“多半是吧,科學院裡難道還能有什麼外人嗎?就算有,也是一些官員,但眾所周知,官員們是不會來圖書室的。”
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聊著天,很快便順著林蔭小道來到了圖書室的門前。
“他還在做研究嗎?”
納維微微撇嘴道:“管他呢,我反正不喜歡摻和這種事情,我隻希望儀式能夠快點結束,彆耽誤我們做正事。而且,比起頒獎儀式,我顯然對那位倫敦來的頒獎嘉賓更有興趣。”
納維一邊走一邊開口道:“說起泊鬆先生,我聽說不列顛的皇家學會好像打算把今年的科普利獎章授予他。昨天他們派來頒獎的人還專程派人來科學院聯絡,詢問泊鬆先生什麼時候有時間接受那枚獎章。”
“是嗎?”納維看起來心情不錯:“那我就帶你去看看吧,力學部的大部分人都認為這是個冷門方向,你如果能感興趣也算是稀奇了。我研究流體運動方程組的手稿就放在圖書室那邊,你要是有興趣,我們現在就過去。順便,再好好聊聊你剛剛提到的,在轉動係統中引入一個全新的力的問題。”
科裡奧利也笑著說道:“我也一樣,我覺得力學還是比電磁學更有意思一些。電磁感應固然神奇,但是我對您剛剛提到的那個流體運動方程顯然更感興趣。”
納維對此也頗為無奈到:“你說得對,如果柯西先生還在巴黎的話,隻要你的假設是正確的,他要不了幾個月就能找到數學表達式的規律。當初我在研究歐拉方程的時候,認為歐拉方程之所以和現實流體運動情況對不上,是由於歐拉方程將流體視為分子集合,這種假設隻適用於完全均勻的流動,而現實中的流體運動通常是不均勻的。
科裡奧利聽到這話,不禁笑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您,您還記得我之前和您提到的那個發現嗎?當物體在旋轉的參考係內做直線運動時,由於慣性的作用,物體會傾向於保持其原有的運動方向。然而,由於參考係本身的旋轉,物體的實際運動軌跡會發生偏移。您當時說我的這個發現很有意思,並且建議我一直鑽研下去。這陣子,我好好地琢磨了一下這個問題,為了解釋這個現象,我認為在研究過程中引入一個額外的力來描述在旋轉參考係中的物體偏移應當是可取的。”
“最近應該做的少了,至少不像在巴黎的時候那麼瘋狂。他現在把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教育波爾多公爵身上。”
科裡奧利問道:“您是說最東邊的那間圖書室?”
科裡奧利搖頭道:“不,前陣子他跟著波旁王室一起去了格拉茨,奧地利帝國的梅特涅下令把境內所有的正統王朝派流亡者都搬到了那裡。”
納維聞言皺眉思索了一陣子:“引入一個全新的力嗎?這個設想確實很大膽,但在沒有被完全證偽之前,我倒也不能說這個思路是錯的。嗯……伱找到這個力的數學表達式了嗎?”
科裡奧利拿起演算紙上下掃了一眼,很快便發出一聲讚歎道:“納維先生,您應該是在找這個吧,這個推導確實精妙。但是,您剛剛好像和我說漏了一些東西,您最近是又在推導的原有基礎上提出了三個假設?”
納維微微點頭道:“同樣的錯誤,犯一次是失誤,但犯兩次就是愚蠢了。我雖然稱不上聰明人,但也不願意被彆人當成蠢貨,所以我當然得吸取教訓。畢竟我現在在國立路橋學校還有教職,雖然我可能沒有機會再次主持橋梁設計了,但至少不能讓學生們重蹈我的覆轍。”
3.應力與變形率成線性關係。
根據上述假設便可推導流體應力的本構關係,並代入上述的流體運動微分方程,進行下述推導,便可得到適用於可壓縮變粘度的粘性流體的運動方程組……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