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沒那麼天真。
對手可是沈夫人,是沈寒天的生母,更是沈家的正房太太,是她正經婆婆,若不是來聖京時他們兩家已然分院彆府的單獨生活,如今他們兩口子多半是要在沈府的。
到時候她身為兒媳,哪能不孝順婆母?
若是一個不孝的帽子壓下來,彆說沈寒天了,丹娘自己都吃不消。
好不容易逃過了腥風血雨的末世,如今的她隻想好好地過自己的安穩小日子,半點再起風浪的心思都沒有。
這個時代裡,婆母想要刁難兒媳還不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既然沈夫人已經動了想把手伸到撫安王府裡的念頭,若是一直阻攔防備也不顯示,這闔府上下多少人呢,就是丹娘變成哪吒那般的三頭六臂,怕也擋不住有人會起歪心思。
既然這樣……不如就給沈夫人一個台階下,好讓她從人牙子那一關就開始準備,反正到時候挑中了的奴仆,他們的身契也是捏在丹娘自己的手裡,比起之前那兩個緋橘漫兒之流強了不知多少倍。
彆看緋橘漫兒是兩個調教好了的丫鬟,府裡的一乾事務都能直接上手,可她們倆卻是沈府的家生子,身契在人家沈夫人手裡呢,丹娘不可能開口要。
若是誠心誠意隻是送人,為了給兒子兒媳減輕負擔的,那等那丫鬟一過府,身契就該送來了。
可沈夫人那頭安安靜靜,一點反應都沒有。
丹娘那會兒就瞧仔細了,這樣的丫鬟,府裡斷斷不能留。
關係嘛還不能搞得太僵,否則影響到他們夫妻感情反而不美,是以丹娘才想出了這麼個折中的法子來。
她說完後,心底默默歎了一聲。
這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一點都不好當。
這裡頭盤根錯節,各種關係紛亂,又要平衡又要恩威並施,還要兼顧府內府外,當真是累得要死。
就算是特權階級,每日裡有享用不儘的綾羅綢緞,錦衣玉食,那也不比自由來得快活。
隻可惜,丹娘現在想當甩手掌管已經太晚了。
罷了,一步步往下走吧。
她睡得迷迷糊糊時,沈寒天回來了。
一睜眼,還未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就聽他在她耳邊來了句:“我洗乾淨了,也換了衣裳。”
丹娘很快嗅到了一股清新的芬芳,不由得心情大悅:“不錯,比上回子有長進。”
夫妻二人頭靠頭地睡在一處。
沈寒天道:“今日母親為難你,你為何不反駁?”
“她何曾為難我了?”丹娘奇了。
“叫你守在門口謝客,這不是為難?咱們說好了的,你才出了月子,身子都未將養好,如何能吹冷風?那些個女客就交給母親來應酬,你早早回屋裡歇息才是,怎麼又守著了?”
沈寒著,語氣有些不善。
她心頭暖暖的,不管這個男人說的真心話還是哄她玩的,最起碼有了這個態度,總算沒叫她太心寒。
她笑道:“這哪裡就是為難了,母親說得也對,如今我是撫安王府裡的女主人,我來謝客才合情合理合乎禮節,這是咱們一家子來聖京後頭一回正式宴客,如何能不謹慎周到?”
說著,她頓了頓,“我身子底子還好,稍稍站那麼一會子不妨事,母親不也陪著一起了麼?”
他摟著她在懷,久久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