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可能吧,王爺是哪裡發現異樣了?”
似乎是受到了鼓舞,褚時鈺努力開始回憶今天的細節。
“嬸嬸,推了我一把,就不忍心的走了。”
孫知照突然想起來:“對了!王爺您的腿摔了!我去叫馬大夫來給您看看!”
“你想想!嬸嬸為什麼會不忍心?”
褚時鈺又拉住他往外的腳步,同時心裡開始急躁,怎麼需要人幫忙思考的時候,身邊就隻有這個榆木書生!
孫知照無奈,不過王爺身邊到處都是可以使喚的人,便一邊示意他人去請大夫,一邊回答:“因為王爺您摔傷,流血了啊!”
“不對!如思將嬸嬸視作母親,嬸嬸也將她當作女兒對待…有人害得愛女慘死,怎麼會因仇人摔倒而不忍心?”發現不合理,褚時鈺激動起來。
“可他們知道王爺您是無心之失,沒那麼怨您,也正常。”孫知照覺得很合理。
“無心之失…就能被原諒嗎?”
褚時鈺難以理解,他治下從不論有心無心,功就是功,過就是過…就像現在,他有千百種懊悔,卻想不出任何借口給自己開脫…
孫知照皺巴著臉想了下,最後說:“每個人不一樣吧,有的人就是比較容易心軟。”
褚時鈺將信將疑,先將這點擱置,又回憶彆的細節…
“那個樹下哭的村民,你知道是誰嗎?”
“樹下哭?我沒注意到…王爺覺得不對?”
孫知照有些懷疑,王爺真的很沉痛嗎?怎麼還能注意到無關緊要的人…可王爺沒必要對任何人演戲,這些天的一蹶不振也不是假的。
“你知道,我這兩年一直有關注如思的動向,雖然她做了很多事,但交好的人還是不多…從黃彩雲嫁人之後,黃家都少來往了。”
“額…王爺您想說什麼?”
褚時鈺現在也不指望孫知照能想出來,全當在借與人對話來理清思路:“如果有人與她交好,我不可能不知道…沒有什麼交情,一個中年男人哭得那麼…”
“那真的是哭嗎?”褚時鈺突然皺眉道。
孫知照歎氣反問道:“那總不能是笑吧?”
褚時鈺卻是坐正了身體,眉頭緊皺道:“像是憋著不敢發出聲音的笑!”
“怎麼可能?!有誰會看到相識的小孩喪失雙親痛哭,還笑得出來?”孫知照覺得王爺有點神經兮兮的了。
“對,怎麼能笑得出來?”
瑞鳳眼急轉,緊接著問:“那個中年男人有上山搜尋嗎?”
“我沒注意那人…不過村裡下到十歲出頭,上到五六十歲的男子,基本都去搜尋了。”
褚時鈺“噌”的站起來說:“所以!會不會是他知道柳如思根本沒有死!所以見到他們痛哭覺得好笑?!”
“嬸嬸也是,知道如思沒事,所以推了一把,就覺得過頭,不忍心了?”
孫知照覺得不能放任王爺這麼瞎猜了,連忙強調:“這些都隻是您的猜測!可能嬸嬸就是心軟,那人就是多愁善感!”
“不!還有!”褚時鈺有了一定把握後,思維開始急速轉動。
“小叔從頭到尾沒跟我說過一句話!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就算他再寬宏大量,也該有埋怨才對!”
“那也…”
“還有!叔嬸有兩個兒子,跟秦皓一起去和光書院上學!他們比秦皓年長,卻都沒有回來幫忙搜山!這便罷了,怎麼會連葬禮都不回來參加?和光書院又不遠…”
褚時鈺突然頓住,眯起眼,語氣森然問:“你知道和光書院在哪嗎?”
孫知照終於也明白了!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安的回答:“柳夫人逃進的山,再翻過去兩座…但是!王爺息怒!您可千萬彆衝動!”
但一時的暴怒之後,褚時鈺卻長舒了口氣,筋疲力儘的坐回椅子上…
太好了,她沒死。
見王爺平靜,孫知照趕忙轉移話題道:“馬大夫已經等在門外了,先讓他進來看看傷?”
瑞鳳眼微閉,表示允許。
摔了一跤隻是小傷,不過是摔在端王身上,便大意不得。
馬大夫在來之前就已經備好了藥,給膝蓋上的傷口上藥,接著在其他的淤青處塗藥油,嫻熟的按揉活血化淤,不過馬大夫視線一轉眼,便看見王爺手上纏著布條,而且沁出了血跡…
“怎麼沒說王爺手上受傷了?!”馬大夫質疑看向孫知照,手上一看就比摔的嚴重多了!
“額…我沒想起來。”孫知照拍了拍自己的榆木腦袋。
但當馬大夫要解開布條要治傷時,端王卻將他揮開。
抬手看著掌心,那道血淋淋翻開的傷口。
褚時鈺突然輕笑道:“我怎麼不配?”
“王爺,在下幫您上藥吧?”馬大夫還是專注於自己的本職。
但褚時鈺輕搖了頭,將手中的傷收起,轉而問:“會分辨屍體嗎?…呼…拚湊出的那種。”
想到那個畫麵,他依然感到萬分恐懼…
可越是這樣,越該去確認一遍,否則,那會成為他永恒的噩夢。
…
儘管褚時鈺幾乎完全肯定,柳如思是躲在和光書院,但經過生不如死的折磨,他謹慎了許多。
除了兩年前布置的探子,其餘人馬全部撤走!原本抓了不少試圖盜竊金子的村民,現在也不再管!任由他們偷就是,錢他能以後再十倍百倍的還她!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放下警惕。
就連急切想知道究竟的驗屍,他也往後拖延了,否則發現墳頭被動過,她一定會猜到自己還沒死心…
萬一她再次逃走,落入真正有危險的地方…
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第二次!
首先得先調查一下,和光書院是否有什麼蹊蹺。但還是怕被察覺,隻敢讓人先鬆散的監視著和光書院所在的山嶺,防備她轉移地方,再從外界搜集有關和光書院的情報。
他不覺得謹慎過頭了,甚至還擔憂是不是有遺漏。
若不是他從兩年前就一直在暗中關注著她的事,可能真的會被她蒙騙!
她確實有勇有謀。
恐怕,被掠上車不久,她就有了計劃!
前頭都是沒有絲毫殺傷力的小反抗,先是哭泣,蹭鼻涕,接著是裝冷漠…讓他以為她真的無計可施了,甚至讓他恍惚覺得,她很快就會順從。
她也許一路都在觀察馬車走到哪,但絲毫未讓他察覺!
任他為所欲為那麼久都不反抗,在最接近和光書院的時候,才突然伸手,一擊…
嗯…不拘小節。
但她怎麼可以那麼狠?
對自己狠,刀割不疼嗎?流了那麼多血!即便她掌握好了力度,那位置離她的血脈也隻差分毫!
對他更狠!那熊洞就在逃進的山與和光書院之間!隻要他派人去搜山,就必然會發現!並且停下搜尋的腳步,從而不會注意到和光書院!
她明知道他喜歡她!
眼見心儀之人化作一攤碎肉,何其殘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