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能夠為了看懂這些日記去學習一門對他來說十分陌生的新的語言。
米亞越是往後翻越是想要歎氣,她粗略的翻閱了一下這本日記的內容,得出了幾個線索。
這是一個叫做約翰·克萊頓的英國人的日記,他有一個妻子叫**麗絲,有一個兒子繼承了自己的名字,約翰。夫妻兩個人因為一場可怕的海嘯造成的海難事件卷進了叢林當中,好不容易他們在叢林當中暫時安定了下來,打算等妻子的身體恢複了一些之後離開這裡去尋找文明世界的蹤跡。但是意外跟災難總是尋找那些本就已經遭遇了痛苦的人降臨,在海難當中已經受傷了的愛麗絲經曆了多重打擊之後虛弱不堪,又患上了叢林中的熱病,以至於沒有多長時間就過世了。
“......我埋葬了我的妻子愛麗絲,現在我最擔憂的是我們的孩子......”日記寫到這裡就中斷了,隻留下了一片淩亂的劃痕,像是被什麼事情強行打斷了一樣。
但是這間樹屋當中並沒有什麼打鬥過的痕跡......還是說後來泰山找到了這裡之後把這些痕跡給消除了?
米亞抬頭看了一眼泰山,他正一臉急切的盯著她,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一些消息。
重新低下頭合上了那本日記,手指拂過包裹著日記的羊皮上麵用鋼印砸出來的家徽,米亞若有所思。
能夠在十七年前乘坐船隻來到非洲,還是帶著妻子跟孩子一起來,約翰·克萊頓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這點從丟在桌台上麵的那隻珍珠耳墜就能看出來。能夠在那個年代使用珍珠作為首飾的女人,要麼就是自己身家不菲,要麼就是丈夫身家不菲。而從這隻複雜的家徽來看,恐怕這兩個人的家底都不薄——十九世紀的婚姻,富有的找富有的,貧窮的找貧窮的,貴族的找貴族的,王室的找王室的,不同階級通婚的情況少之又少,都是可以被記錄在曆史上的存在。
那麼這個約翰·克萊頓跟愛麗絲·克萊頓是哪一種?
米亞在自己的記憶當中搜索著,確定那被迫記下來的各種龐大譜係當中絕對沒有克萊頓這個姓氏,所以他們肯定不是王室的直係成員,至少在歐洲不是。至於英國......米亞抽了抽嘴角,直係王室肯定也不是,至於是不是跟王室有關係就不好說了,畢竟這個國家,嗯,反正是破事兒一堆,鬼知道要是這個克萊頓真的是貴族的話,是不是跟王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畢竟這個國家的國王有時候實在是風流過了頭一點兒,沒有人知道貴族裡麵到底有多少個人是國王的私生子!
這個問題很快被米亞給拋到了腦後,因為這些事情不需要她來考慮,是泰山的問題,應該他自己去頭疼。
可關鍵在於,她該怎麼把這些事情告訴這個跟她語言不通的家夥?
頭疼。
泰山看著米亞欲言又止的樣子,瞬間意識到了她的想法。
兩個無法通過語言溝通的人該怎麼交流這些多到可怕的文字跟信息?
即使是遇到被豹子圍攻這種危險依然能夠麵不改色思考對策的泰山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有勁兒沒處用,明明能夠給他解答疑問的人都在眼前了,但是他卻沒辦法從對方那裡獲得消息,這也太痛苦了!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陣沉默,眼神裡全都是現在該怎麼辦的問號。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得回去了。”米亞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掏出懷表對了一下時間,覺得自己應該趕緊走了,不然德雷弗他們還不知道會擔心成什麼樣子。
雖然想要日行一善,但是日行一善的對象讓她沒辦法善她也不能善啊!
泰山看著她指指窗外,又做了個抓住藤蔓的手勢,明白她是要離開了,但是之後呢?
她前進的方向是叢林的邊緣,離開之後還會再回來嗎?
泰山感到了一陣難過,他不想要她離開!
“如果有一天你走出了叢林,可以去找我。”米亞看著他這樣,也很無奈,語言是交流的最大障礙,但是連語言都沒有那就不是障礙不障礙的問題了,這根本就無解。
不過她還是願意伸手幫助這個並不是自願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泰山一把——從日記中的內容可以看出來,那位約翰·克萊頓先生百分之百是死掉了,那麼一個嬰兒的結果就可想而知了,沒被大猩猩收養不是餓死就是被其他的動物給吃掉,反正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她決定回去之後以巴伐利亞公主的身份寫一封信,詢問一下英國大使館是否曾經有一個叫做約翰·克萊頓的人跟他的妻子和兒子在非洲失蹤。如果對方的身份足夠重要的話,那麼那邊肯定會有記錄,如果不重要的話,她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泰山看到對麵的漂亮姑娘從身上的獵裝裡麵掏出來一張紙跟一支筆,在上麵寫了幾行字,然後又掏出來一隻圓圓的東西,在那張紙上重重的按了一下,把那張紙遞給了他。
“?”他看著這封寫著一堆字的信,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伊麗莎白·阿馬利亞·歐根妮。”米亞指著自己,緩慢清晰的念出了她的全名。
“伊麗莎白·阿馬利亞·歐根妮?”嘗試了兩次之後,泰山正確的念出了她完整的名字,然後看向了那封信,在最籍上麵被分隔開的內容一樣,意識到了這是米亞的名字。
可是她不是叫米亞?泰山感覺有點兒混亂。
但是米亞沒給他繼續混亂的時間,她翻過那張信紙,用筆在上麵畫了一副地圖,正是她之前走過的地方,然後把叢林邊緣清晰的畫出來,在外麵寫上了伊麗莎白·阿馬利亞·歐根妮的名字,指了指泰山,然後手指順著叢林邊緣移動向了她的名字,又指了指自己。
也不知道這家夥能不能明白她什麼意思?
米亞不是很確定的想,決定下次要是進到叢林裡的話,如果得到了消息就給泰山帶個信,要是沒有得到消息,也沒找到他,也就隻能算了。畢竟她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可以照顧到每一個人。
泰山這次看懂了,米亞是不是在告訴他,離開叢林之後去找她?而手上的這封信就是證明兩個人認識的證據?
他想到了叢林裡麵的動物,地位高的總是居住在更好的地方,享受著更好的資源,同時也意味著它們的名氣要比同族地位低的動物們要傳播的更遠。就像是他一直知道土狼的領袖是一隻眼睛上麵有疤痕的家夥一樣,米亞在外麵的世界裡麵是否也是一種這樣的存在?
她身手矯健,那些被她保護的人都遵從她的意誌,還寫了一封有著自己名字的信件,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的勢力覆蓋的很廣闊,隻要有人拿著這封信就能夠把他送到她的麵前?
一個沒有皮毛的大猩猩能夠在叢林當中生活的十分順暢而不是童年時代就夭折了,泰山的智慧跟身體素質一樣不缺。
彆小看動物們之間的鬥爭,作為異類,撫養他長大的母親死了他還沒有被驅趕出族群,還有一派是接納他的,足以證明他腦子沒問題。相反,因為人類大腦器官的複雜性跟叢林中生活的危險性,造成了泰山比彆的動物們想的更多更遠也更有謀略的事實。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就是他找到了這個樹屋之後,立刻意識到了這可能跟自己有關係而把這個秘密牢牢的保守住,完全沒有泄露出去,並且在觀察了米亞的小隊很長時間之後確定他們對自己沒有威脅性才跑到她的麵前請求幫忙。
生活環境的原因,在感知情緒這件事上麵,他絕對比一些政客們做的更好。畢竟一不小心搞錯了可不是辭職就能解決的問題,而是小命直接沒有了!
“泰山,”他伸手活動手指做了一個爬行的動作,從自己這邊移動到了米亞那邊,露出一個笑容,“米亞。”
“沒錯。”米亞笑著點點頭,“你學的很快。”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即使是他現在身處這種環境,依然能夠迅速的辨明她的意思,足以證明他的智商絕對沒有問題,甚至還可能很高。
不過她現在也沒有什麼時間再耽擱下去了,“再見,我的朋友,祝你好運。”她看了外麵一眼,確定了位置之後,從窗口中跳了出去,抓住藤蔓蕩開。
留下泰山一個人站在窗口想要撈住她又晚了一步。
這熟悉的既視感,讓泰山想起來了之前她就是這麼跟他告彆的,行動起來真是毫不遲疑。
他很想要追上她跟她說點兒什麼,但是這種想法迅速的被掐滅了。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辦法用語言溝通,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追上她,而是另外一件事。
泰山看向了一個方向,那是大猩猩們的聚集地,也是他的家。
可是他為了追蹤自己的同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去了。現在,他又得知了一個消息,也許他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嬰兒。
那他的父母呢?
照片上另外的兩個人去了哪裡?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就必須要暫時離開這裡,去找米亞。她之前說了一些話,而且看懂了那些曾經住在這裡的人留下的東西。
泰山決定去跟現在的大猩猩族群的首領請求離開叢林一段時間,去搞清楚自己的身世問題。
於是米亞就在一個傍晚接待了一個看上去像是被群毆了一樣的朋友。
“米亞。”泰山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吐了一口血,撲倒在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