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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叢林已經迎來了黑夜,這裡卻依舊燈火通明。
嗡嗡作響的發電機聲中,一車又一車的人員和物資奔赴現場,更多的營帳搭建而起。
而身為救援任務負責人的d佬,卻獨自坐在帳中,喝著咖啡看著平板,津津有味地欣賞著綠色新生組織成員的訪談。
此時,一個滿麵滄桑的中年男人正對著鏡頭訴說過往。
「我坐過牢,進過幾次戒毒所,但這都沒有用,一旦我重獲自由,就會為了吸一口做任何事……
「就在我流落街頭,快餓死的時候,許姐遞給了我一塊麵包……
「……
「……我們一起耕種、采摘、喝山泉水,晚上就睡在大通鋪上,直到許姐提醒,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已經3個月沒有感受到毒癮了。
「是低碳生活治愈了我,原來那些肉類和高碳產品才是真正的毒藥,每時每刻……」
「扯淡。」d哼聲一笑,拖動進度條拉到了下一位。
這次是一個麵色慘白的光頭男生,明顯時日無多,臉上卻滿是充盈的笑容。
「我從記事起,就是個虛無主義者和享樂主義者,尤其是上大學後,覺得整個宇宙都沒什麼意思,無非就是一堆粒子基於概率的活動,我的壽命在這場已經進行了138億年的***中,連萬分之一微秒都不到,就連我們的地球也隻占其中億億億億億億分之一。
「沒什麼可做的,做了也來不及,做成了也沒意義。
「就玩吧,眼下的快樂再短暫,也是屬於自己的不是麼?
「所以我打遊戲,喝酒,***,我過去十年大概隻做了這三件事吧。
「直到確診血癌。
「我突然,就再也快樂不起來了。
「打遊戲無法投入,喝酒會非常痛苦,看到異性也再沒有任何感覺。
「這時我才發現……我需要意義。
「最後的這半年,這幾個月,哪怕幾天。
「我想過得有意義。
「正好,綠色新生來醫院做公益活動,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許姐……
「……
「……看到我親手種下的小樹一點點成長,長到和我一般高,長出稚嫩的新芽……我哭了,哭的好厲害。
「並不是因為感動什麼的,而是幸福,快樂……我從未如此幸福,從未如此快樂,這一刻我擁有的,超過了此前人生的一切。
「事實就這麼無可爭議地證明了許姐的話,我們的靈魂被高碳生活奴役了,那些肉食和工業品不斷毒害著我們的身體,讓我們欲罷不能地燃燒自我,去創造更多……
「但隻要回歸低碳,心懷感恩,毒性自然會慢慢消退,身體將得到洗滌,靈魂也將重獲自由……」
d看到這裡實在有點惡心,乾脆直接拉到了視頻的最後。
畫麵一轉,一個40歲上下,綁著背頭馬尾的女人正對著鏡頭侃侃而談。
「我明白你的問題,確實總有人說我們過於極端了,尤其是偶爾攔截高碳工業運輸車輛之類的事情。
「我完全不否認這一點,並且我也深知,這樣的行為隻是杯水車薪,甚至會間接製造高碳。
「但在這樣一個時代,作為一個經費有限的公益組織,我們隻能用這種方法傳達我們的聲音。
「我不敢說我們的事業是100%正確的,但身邊一個個脫離高碳,重獲自由的同仁已經證明了太多。
「黃、賭、毒、絕症、罪犯,這些社會和家庭用儘一切手段都無法改變的對象,來到我們這裡,隻要開始低碳生
活,無一不被療愈,無一不獲得新生。
「即便不提我們的理念和事業,隻從純功利角度來看,我們也為社會解決了癮君子、賭徒、絕症關懷和犯罪改造不是麼?
「我相信,那些網絡上一味攻擊我們的人,這輩子也做不到我們貢獻的萬分之一。
「但我從不怪罪他們,他們和之前的我一樣,隻是被高碳生活所奴役,認為那些酒肉聲色,彆墅豪車才是人生的唯一追求。
「實際上,我曾經比他們中任何人都陷得更深,甚至可以說身陷囹圄。
「可也正是這樣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曆,讓我現在隔絕了高碳,在平靜與自省中重獲新生。
「所以任何人,一旦有那麼一刻開始懷疑自己的生活,開始認識到高碳的毒害,歡迎隨時來我們的主頁領一份低碳食譜,相關的食材和補劑,我們也始終在零利潤銷售。
「這就是綠色新生,從生活習慣開始,先療愈自我,再保護地球,再簡單不過。」
看至此,後方的帳簾掀開,瘦黑的西南分局長端著兩份盒飯走了進來。
「按照你的建議,醫療救援已經就位了,現在開始輪流24小時值班。」他一邊說,一邊端著飯走到d身旁,可正要落座,卻又因為看到屏幕裡的女人皺起了眉,「你要吃飯的時候看這個我就出去吃了。」
「不看了不看了,看夠了。」d立刻按下了平板接過盒飯笑道,「我也隻是考慮到這次秘境難免會出現傷亡,提前了解一些遭遇者的情況,方便事後調查判斷。」
「問我就可以了。」局長這便落座,拆了筷子一邊吃一邊說道,
「許美佳,曾經因為金融犯罪坐牢,並被終生禁止從業,出獄後就開始搞這個綠色新生組織,發展很快。
「這次的行動是她預謀已久的,投資了幾百萬,境外直播平台,衛星天線,太陽能蓄電池之類的東西全上了,就為了搞一場大的。
「事實上她也挺成功,將激烈程度控製在剛剛好,既造成了影響又讓機關無法強製執法,還得主動送醫療物品和醫生過去,生怕出現傷亡。
「直播這塊更是不擇手段,什麼癮君子、絕症患者都被推上了台麵,各種痛哭流涕。
「還有幾個莫名其妙食物中毒被直升機運走的,明明後續檢查確實是誤食了有毒蘑菇,她卻慫恿那些說是機關在水源投毒的謠言,她也不否認,就這麼一副「懂的都懂我不敢說」的表情。
「對了,她甚至刻意將鏡頭對準了幾對萌生愛意的青年男女,炒了幾對cp出來,愣是給整出了戀綜的感覺,又熱熱鬨鬨帶出了一批長久的流量,一幫閒得蛋疼的人天天拿這破直播當飯吃。
「社會上,雖然大多數人要麼是看樂子,要麼嗤之以鼻,但依然有那麼一撮人吃她這套,偏偏這一小撮人還他媽挺有錢的,或者說是家裡有錢。
「根據我們的調查,這些天綠色新生收到的募捐已經遠超了行動的投資,秘境爆發後更是出現了爆發式增長,就在我們吃飯的時候,那些環保主義者還在源源不斷往裡打錢。
「更有甚者認為這是機關的陰謀,根本不存在什麼秘境,是我們動用軍隊殺進去了。
「還能說什麼?這個社會吃飽了撐的的人太多了。」
d聽得津津有味,小口嚼著飯菜問道:「這些組織成員呢?都是她請的演員吧?」
「這個不好說。」局長狠狠嚼著嘴裡的雞骨頭道,「他們總會挑脆弱的人下手,就是那些身處絕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人,就像現代醫療確診的絕症患者,最後那點家財往往會被江湖大夫騙走一樣,這類人特彆容易就被洗腦被控製,然後作為典型被推上台麵,從而吸引更多這樣的人來。」
局長說著吐掉了雞骨頭,哼聲一笑:「不過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她身處絕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絕境?她不是已經經曆過了?」d微微抿嘴道,「金融犯罪坐牢,終生禁止從業,這都能殺回來,本事不小啊……」
「也不過是換個角度鑽法律漏洞罷了。」局長哢哢吃了兩口米飯道,「殺戮秘境內,強度才是最關鍵的,隨便來個怪物她就玩完了,那點手段屁用沒有。」
「可對人有用。」d說著止住了筷子,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某人的麵龐。
「瞎擔心什麼。」局長笑道,「尖峰的人還對付不了她?」
「嗯……倒也是。」d又笑著拿起了筷子。
隻因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另一位的麵龐。
……
白日黃昏的餘暉中,李清明同樣耐著酷熱,提前掀開門蓋離開了洞穴,快步踏上河道,準備去北岸高地檢查某挖掘機的工程量。
但站在河床上的時候,他卻不經意地向西望去。
毫無意外地沒有人影,也不可能有任何東西的影子,唯有被高溫扭曲的空氣。
這讓李清明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焦慮。
命運對待強者一向苛刻,違背原則偏離風格,總會付出代價。
思索之時,對麵的一棵樹後傳來了賤兮兮的聲音。
「噗嘶——噗嘶噗嘶——」
循聲望去,披頭散發的女野人塚正遠遠朝他招手。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胸口那個淺淺刺出的刀尖好像變長了一些。
李清明也沒時間再思慮,這便快步跟上,隨著上躥下跳的塚一起來到了挖掘現場。
接著就是……
震驚!
短短一個小時,塚竟然挖出了四個地洞,而且根本看不到底。
塚的意思是,這些洞都達到了李清明要求的深度,甚至底部是連在一起的。
至於為什麼挖成這樣,完全是追著蚯蚓走,追上一隻吃一隻就變成這樣了。
順手地,她還在附近彆的散洞中抓出了幾隻獾、犰狳、野豬幼崽之類的東西,連同之前的鬆鼠一道藏進洞中,眼見白日將落氣溫低些了,才趕緊爬進洞一個個取出呈到了李清明麵前。
看著這一排七八隻死得齊齊整整的小動物,李清明有種看到了貓在報恩的錯覺。
「都是頂著高溫做的?」他一邊將小動物收入囊中一邊問道。
「高溫?還好吧。」塚蹲在地上,雙手撐著地笑嘻嘻道,「主子你喜歡這些?那咱再去抓點?」
「順手就可以了,記得要不同的物種,20隻。」李清明收好了小動物,順勢摸向塚的腦袋,探出了感受觸須。
強度:28→31】
看來她沒少吃蚯蚓,胸前刀尖的延伸也並非錯覺,應該是隨著強度的增長而出現的效果。
不需要食物,不需要水,能乾活,隻要吃些破玩意兒就夠了,而且吃多少就長多少。
好家夥,這才是頂級帕魯,前麵那個工匠顯然搞錯了用法。
塚被李清明如此滿意地輕撫著腦袋,隻當要有什麼獎賞,當場便留著口水朝山洞的方向轉去:「主人……你手裡那麼多人類……能不給喂我兩隻……吃到好東西我會變得更能乾的!」
「不,他們還有用。」李清明尋思道,「但對麵的或許可以,我正好需要偵查確認一下那邊的情況。」
「嗯?」塚頓時眼睛一亮,「哪邊?」
李清明稍思過後,終是擺了擺手:「算了,他們一定有警戒,你接近會被射殺的。」
「主人你在…
…擔心我嗎?」塚眨巴著大眼睛道。
「再說這種話我就把你吊在樹上。」
「……嗚……」塚莫名震顫。
「好了,馬上這裡就要開工了,你去遠一些的地方。」李清明指著北邊道,「接下來一個小時,在這裡往北一到兩公裡的空間自由活動,順手幫我捕獵一些不同物種的動物,不要被任何人發現,如果發現有外來的人,去北麵那棵最高的樹上,把衝天上張開的葉子拔掉,我會看到的。」
塚這便興高采烈領命而去,像個不知疲憊的小孩。
李清明則默默看向了麵前的深坑。
這邊已經安排好一切,提前擠出你們的空間了。
那個傻孩子的心靈成長也該結束了。
30分鐘內給我歸隊。
彆惹我生氣。
……
20:02:37。
隨著又一個黑夜的降臨,西側營地的眾人借著木材的邊角料和枯枝爛葉升起了篝火。
篝火旁,綠色新生的成員們無聲地分食著最後的補給,森林奇跡則在四周各忙各的,兩位隊員去附近的洞中搜羅k和巴迪亞的背包,林沅芷和另外兩位則用藤蔓寶具將k和巴迪亞像粽子一樣背靠背綁在了一起,並抬到了篝火旁安置。
即便失去了一切行動能力躺在地上,k的大嘴卻一點也沒軟。
「嗬,要把我們烤了吃麼?」
「節約點口水。」林沅芷靜坐在一旁,冷著臉道,「後麵每天隻能給你們500毫升水。」
「沒必要的,怕浪費讓我們走就是了。」k哼聲道,「補給都送你們,我們一口水也不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林沅芷漠視著k道,「你會去東邊的營地找李清明那邊喊冤,然後將矛盾擴大化。」
「彆開玩笑了。」k笑道,「李清明才沒功夫浪費體力找死人尋仇。」
「夠了,k,我已經做出了我的抉擇。」林沅芷呆盯著篝火,揉著頭發歎道,「出去後的調查自然會評判這一切,如果我是錯的,自然會被審判。」
「廢話,你當然會被審判,隻是根本不用等到出去,哈哈……」
「彆逼我堵住你的嘴。」林沅芷沉聲道,「鑒於你一刻不停的語言施壓,我甚至懷疑你是李清明派過來的,就為了挑唆我們這邊的矛盾,以證明他是對的。」
「哈哈哈!」
「可以了,k,沒必要再和她多說一個字了。」背身綁在一起的巴迪亞開口道,「留存體力,恪守初心,直至時間證明一切。」
「……」k眼見旁邊幾個男精靈已經在撿爛葉子準備塞嘴了,也隻好兩眼一閉,隨著巴迪亞一道進入了清修的狀態。
這會兒,另兩位外出搜羅的男精靈也匆匆歸來,兩手空空。
「太黑了,沒找到他們藏身的地方……」
「你們到底藏哪了?是樹洞麼?還是彆的?」
麵對這樣的問題,k和巴迪亞自然緊閉雙眼,一言不發。
「k,交出你們的補給。」林沅芷道,「這不僅是在幫助隊伍,也能在提升你們自己的幸存率。」
二人依然不說話。
「那就隻能暫且停止你們的食物和飲水,等你們受不了的時候自己開口了。」林沅芷又一歎過後,與幾位隊員道,「好了,事情過去了,等等還要乾活,我們也抓緊時間吃點喝點。」
幾位男精靈這便取出了水袋和餅乾,但看著各自手中扁扁的水袋,卻又有苦難言。
最後還是眼鏡男硬著頭皮開口道:「沅芷,我們的水也不多了,一人就剩不到一升,算上藏品也不夠兩升。」
對麵的許美佳聞言當即抬手道:「幾個桶裡大概還有六七升水,我們幾個忍一忍,優先給你們尖兵喝。」
林沅芷當即轉過頭,看著幾位綠色新生成員早已乾渴到爆皮的嘴唇驚道:「你們一直沒喝水?」
「嗯……」分頭男啞聲道,「許姐讓我們忍一忍,水儘量給你們留著。」
「那怎麼行,都中暑死亡那麼多了,放心的喝,反正馬上就能挖出更多的井水。」林沅芷說著抓起螢火蟲提燈,走到旁邊的儲水桶前掀開了蓋子。
的確如許美佳所說,即便經過了之前的那場雨,每個桶裡卻也隻勉強墊了個底,撐死了也不到兩升,而且現在已經蕩出了隱隱的腐臭味。
再看向那些虛弱的組織成員,以及旁邊洞中的那些屍體,林沅芷當即一個咬牙與幾位隊員道:「把乾淨的水分給他們喝,咱們體質更強,喝這些。」
「彆!」許美佳驚愕起身,「非要讓我們喝水的話,我們每人喝兩口桶裡的水就好了,乾淨的水留給你們!」
「好了許姐,彆推辭了,每人一升水,喝完後去挖井伐木。」林沅芷正色道,「我再不許有任何犧牲。」
說完她不待許美佳應答,便已望向了四位隊員。
四人一番對視後,也隻好將手中的水袋遞給組織成員,而後各自起身找桶開喝。
另一邊,接到水袋的許美佳已經流出了感動的淚水。
「小林……我一直自視為一個有崇高目標的人……
「可現在才發現……你比我們都要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