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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灣國際碼頭,3號倉庫,羅琳女王號控製行動臨時指揮中心。
多數特勤早已外出就位,此時還在的也隻剩十幾個人,多數都在監控著眼前的屏幕,要麼就是在與外部相關部門溝通,搞得像是戰爭中樞一樣。
對白晝來說,這也的確是一場戰爭。
在確定了那幾個危險分子易容換姓,潛伏在羅琳女王號上後,機關麵臨兩個選擇。
一是直接派出海警軍艦,力圖在第一時間完成控製,隻是這樣太過直白粗暴,過程中很可能會產生大量傷亡,也給了敵人充分自毀,消滅證物的時間。
二就是現在這樣,來一場無聲的催眠。
這套方案的收益自然更大,也更安全。
但問題是必須要等待遊輪靠岸才能實施,耽誤了足足一周。
即便安全局已極儘保密措施,行動人員都是在幾個小時前才到崗並獲知任務,但一周就是一周,對這種級彆的事務來說,一周實在是太久了,一天都嫌多。
而現在,白晝的擔憂正在化作現實。
羅琳女王號早在一小時前就該靠港了,現在安全局的人應該已經悉數登船並布置完催眠裝置,在20點整觸發引爆才對。
可現在的羅琳女王號距離亞灣港仍有20海裡,處於東洲領海之外。
從港口調度中心收到的信息來看,船長已經發出了延時進港的申請,緣由是機械故障報警,正在緊急停機檢修。
這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另一方麵,gps雖然仍顯示遊輪處於正確的航線上,但由於大氣雲層的關係,衛星已經失去了對羅琳女王號的鎖定。
不過遊輪內的網絡信號仍然暢通,旅客們依然在分享著自己的行程,以及對於遊輪晚點不滿的心情。
好在,新的一期《尖兵》即將開場,無論是在遊輪上等著下船的遊客,還是在碼頭等著上船的遊客,注意力都已完全被這期節目吸引,為了看完整場比賽,恨不得再多晚兩個小時也無所謂。
但白晝卻一分鐘也不想再晚了。
無聲的憂慮中,旁邊穿著白色製服的海軍士官輕聲請示道:“我們的艦艇已經就位了,你隨時可以采取b方案,武裝登船,指揮員。”
“謝謝。”白晝頗為尊敬地回話道,“要用b方案早在一周前就該用了,既然已經等到了現在,就隻能等下去。”
“是。”士官隻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短暫的沉默後。
“不再試著說服我麼?”白晝問道。
“當然不,你是指揮員,作為協同部隊,我們的服從是無條件的。”士官麵無表情道,“如果非要說什麼的話,你收到的任務目標永遠是第一優先級,雖然我並不清楚那是什麼,但我相信既然已經做出這種安排了,那‘控製傷亡數字’顯然並不在目標之中,指揮員。”
“謝謝你的提醒。”
白晝默默一歎,便也不再多言。
士官的直覺很敏銳,控製傷亡數字的確不在目標之中。
但他還是小看了這次的行動。
麵對手握如此秘境技術的終極恐怖分子,怎麼可能派艦艇大搖大擺地突襲老巢?給他們那麼長時間的預警,鬼知道他們又會引爆什麼,搞不好這片海域以後就要改名叫秘境海了。
所以從始至終,根本就沒什麼b方案。
安東唯一的指令是。
如無法控製。
則全麵摧毀。
因此一旦方案失敗,或超過危險閾值。
接踵而來的將直接是z方案。
隻要白晝觸下手機上的一個按鈕,羅琳女王號將在30秒內迎來毀滅,在潛艇魚雷與天際導彈的雙重飽和式打擊下,連一顆細胞都休想幸免。
至於身旁的士官與他所屬的艦隊,根本就不是去戰鬥的。
而是去收屍的。
而且很快,所有人就會看到新聞。
某恐怖集團宣稱為羅琳女王號海難負責。
海軍第一時間到達現場展開幸存者搜尋。
這固然是個爛結局,但若能摧毀敵人的“製造工廠”,並一舉殲滅首腦和技術骨乾,這樣的損失似乎是可以接受的。
隻是現在的白晝,心下卻冒出了一個不該有的小念頭。
萬一我錯了呢?
萬一所謂的基因對比隻是巧合呢?
萬一船上什麼都沒有呢?
每次都是這樣,我隻顧著前進,卻從不回頭。
或者說是……不敢回頭。
畢竟我身後的亡魂早就已經數不過來了,添幾個零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殺一百個人和殺一億個人,結局並不會差太多。
想至此,白晝一陣恍然。
原來如此……
所以才叫我來指揮。
安東。
你還是這麼混蛋。
“我就是個小醜,徹徹底底的小醜。”
一個監控屏內突然傳來了李清明的聲音,這讓白晝微微一振。
循聲望去,原來是工作人員在監控船上旅客剛發的短視頻,諸多遊客正在遊輪內的酒吧裡觀看《尖兵》,大屏上正在播放上周節目末尾的小片。
看著屏幕上那個的背影,白晝稍稍提了口氣。
不,你不是。
我才是小醜,窮極一生亡命奔跑,以正義之名散播災厄,無比邪惡的小醜。
這個小醜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在那天的北嶼中學攔下了伱,將你拉進了正途。
而你。
今夜,必須成為英雄。
……
白晝並不知道的是,她所祈禱的這位英雄,此時正遁入更衣室,並重重關死了門。
“我知道你們在監聽。”李清明一路走到最裡麵,舉著手機不輕不重地說道,“白晝也好,安東也好,隨便哪個該死的監聽員也好,給我回個話,聽得到麼?”
大約3秒鐘後。
李清明的手機響起,一個未知號碼的來電。
在他接通的瞬間,安東標誌性的清冷嗓音已經傳來。
“聽得到。”
李清明毫不停留說道:“選手中至少藏有一個笑匠或其同夥,他即將在現場引爆秘境,全體觀眾都將囊括其中。立刻派人控製參賽選手,並疏散現場觀眾。”
“……”短暫的沉默後,安東問道,“還有更具體的信息麼?”
“張三通過幻覺對我做出了秘境預告,秘境將在十分鐘內引爆,導播室人員,和簡飛、沈劍並不在秘境爆發範圍內,他想以此考驗我的忠誠,但我隻忠於自己。”
“先不說忠誠。他的意思是,即將爆發一個奇形怪狀的秘境。”安東快速說道,“這個秘境會自主地控製自己的形狀,足以覆蓋了舞台現場、休息室或者模擬艙,卻能繞開簡飛和沈劍以及導播室,從而完美篩選它指定的遭遇者?”
“是的。”李清明催促道,“能不能彆廢話了,我已經鎖定了嫌疑最大的目標,隨時可以出手。”
“不不不,不管你聽到了什麼,張三在唬你。”安東忙緊聲道,“不可能存在這種秘境,或許可以瞬間存在,但那個狀態是不穩定的,立刻就會還原為標準形態,就像黑洞一樣,張三一點也不坦誠,他有彆的計劃,但忠誠考驗是真的,你該坐在原地將計就計,你不該通知我。”
“彆教我做事。”李清明重聲道,“一個現成的笑匠同夥連帶著藥就在眼前,你不出手,我就出手。”
“冷靜點李清明,這不是命令,而是懇求。”安東快速說道:
“第一,觀眾席上有我們的人,每個都是中田秀夫級彆的,即便真的爆發秘境,他們也足以保護所有人。
“第二,測試者押進忠誠測試的籌碼永遠都是虛假的,即便被測試者選擇背叛,測試者也不會有什麼損失,隻有被測試者才會信以為真。
“第三,忠誠測試從不是一場簡單的考試,測試者決不會允許一個強大且不忠的人繼續活躍在係統內,被測試者未能通過的代價必然是毀滅性的,我已記不清親手毀滅了多少個這樣的人,連同他們珍視的東西。
“所以除非你確保今晚能殲滅全體笑匠,否則就沒有棄考的資格。
“最後,你的能力足以推測出第一、第二和第三,但你卻忽視了這些,因此我有理由相信你的情緒已經被笑匠影響了。
“與專精於客觀創造的工匠相反,笑匠最善於引導揉捏他人的主觀,我相信你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選擇強化自我意誌,應激式地走向與張三期待相反的方向,隻是沒必要走得這麼大。
“想想看,如果說史自強和周亞軒是被張三引入邪途。
“那現在的你則是被他逼到正路。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中招?”
伴著安東飛速的講解,李清明也是一陣恍然。
先不說精確篩選目標的秘境,單單觀眾席上藏有頂級特勤這種事,我竟然蠢到沒去想。
這麼明確的事情張三都該想到了,就算要引爆秘境搞事也該避開那裡才對。
顯然,這是個騙局,隻是為了增加忠誠測試的籌碼。
但這些籌碼都是假的,笑匠顯然還有彆的計劃,絕不會因我的背叛而中止。
而現在的我依然在賭桌上,即便眼前的籌碼沒一枚是真的,卻也早已沒了全身而退的資格。
摧毀莊家,已是我唯一的選擇。
這一刻,李清明逐漸理解了一切。
安東為何如此放任我的行動,為何冒這麼大的險,給了我這麼大的特權。
全部都是為了這一刻。
“你他媽真是個頂級混蛋。”李清明小聲道。
聽到這聲辱罵,電話裡的安東反倒放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