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心裡一驚,二姑娘急病一場,怎得這醒來後,倒出落得愈加耀眼?
她心裡疑惑,嘴裡就下意識說道:“瞧姑娘這臉蛋,晶瑩剔透,白裡透紅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是一萬個不相信,姑娘前兩日還病得不能起身。”
蘇玉昭聞言,微微垂下眼瞼,卷長的羽睫輕顫,似在看袖擺的紋路,又似是不好意思,她身量纖細,神情溫潤,脾性柔和,落在劉嬤嬤眼中,就是懦弱好拿捏,與往日並無不同。
劉嬤嬤見狀,口中吐出口濁氣,暗罵自己太過敏感。
二姑娘的脾性,她早摸得一清二楚,不說木訥無能,卻也頗為綿軟。
許是養在商戶家的緣故,麵對她們這等官宦奴婢,說話行事難免帶上怯意,顯然是底氣不足,且瞧她素日舉止,也是願回蘇府的,對待她們這些蘇府奴婢,自然是禮遇尊重有加。
若是知進退的奴婢,知曉上麵主子好伺候,隻有暗裡高興的份。
偏生這劉嬤嬤,慣來是倚老賣老,見蘇玉昭一如往日,頓時放下心來,睨了眼嘟囔的銀桃,對著上首道:“自是姑娘為上,奴婢們為下,不過......”
她話音稍頓,腆著臉笑道:“咱們蘇府,係出襄陽伯府,雖是旁支,亦規矩森嚴,縱是的小丫頭,不過是分內之責。”
意思很明顯,對拾珠銀桃而言,她,當為上者。
銀桃氣得臉漲紅,拾珠伸手拉住她,麵向劉嬤嬤沉聲道:
“嬤嬤管教奴婢,也該挑好時辰,大清早的吵鬨,要姑娘如何休息?”
“姑娘不是醒著?”劉嬤嬤輕嗤一聲,“左也是姑娘,右也是姑娘,我瞧姑娘沒在意,倒是你們......”說著,譏諷地笑:“我看是你們,欲借著姑娘,來打壓我等蘇府奴婢!”
凶狠的目光,掃過拾珠銀桃,她往前兩步,看向蘇玉昭,諄諄教導道:
“老奴逾矩,說句心裡話,自來商者多狡詐,重利輕義,粗俗短視,姑娘雖養在外,卻流著蘇府的血,咱們蘇府,是真真清貴的人家。”
“大老爺位居常州知府,端方正直,能謀善斷,二老爺忝為府學訓導,謙恭厚道,滿腹經綸,府中奴婢小廝,亦是知禮守訓,姑娘既回蘇府,便與往日不同,莫再被言語蒙騙住,親旁處而遠蘇府,這般豈不惹親者傷懷?”
她眼睛凝視對麵,見姑娘微低著頭,似是聽進她的話,於是再接再厲道:
“姑娘彆怪老奴多言,老奴不過是教訓兩句,不懂事的小丫頭們,拾珠姑娘就借著你的勢,對著老奴一陣嗬斥指責,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這但凡放在蘇府,是要惹人笑話的。”
“你胡說!”銀桃紅著眼睛,咬牙切齒道:“我們待姑娘,絕無二意,倒是你,分明未把姑娘......放在心上!”
劉嬤嬤斜瞥過去一眼,透著說不出的輕視,根本不屑搭理銀桃,兩隻渾濁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蘇玉昭,等待她做出抉擇。
——是要親近蘇府,還是護著她這些,沒甚用處的奴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