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家出來,蘇玉昭多出一份房契,一份身契,和一個聽話的婢女。
馬車駛過秦家麵前的青石路,慢慢向著街道行去,蘇玉昭撩起簾子,眉目舒展地打量外麵。
午後前的大街上,少了兩分熱鬨,多出些許靜謐,茶館酒樓雖開著門,甩著帕子的小二,卻有些百無聊賴,陽光還有些刺眼,兩道的攤販,無精打采地躲在陰涼處,一旦瞧見有客人靠近,立馬揚著笑臉迎上前。
馬車咕嚕嚕駛過,眼見要轉過路口,蘇玉昭目光一凝,急忙叫住車夫:“停車!”
“姑娘?”隨侍在馬車旁的拾珠,疑惑地朝姑娘看去。
蘇玉昭不言,目光凝視斜前方,拾珠滿臉困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隻見前麵寬敞的主街道上,四位錦衣的公子,有說有笑地往前去,一位穿著寶藍菖蒲紋杭綢錦衣,一位穿著大紅雲紋團花錦衣,剩下的兩位,同樣錦衣玉冠,一人執著折扇,漫不經心地敲著肩膀,一人也手執折扇,自認風流地扇著。
“那是二公子?”拾珠遲疑地說。
銀桃自旁邊過來,踮著腳眺望前方,“哪裡呢,哪裡呢。”
蘇玉昭指著斜對麵,問兩人:“往那麵去,是什麼地方?”
銀桃抓了名小廝上來,小廝聽明白問題後,往主街道看了看,回道:“稟二姑娘,前麵這條街,是登雲街,往前去,有南門街,那邊有琉璃廠,官園兒,茶市,酒市,天橋底下,是些說書唱曲的,過節的時候,還有各種雜耍呢,再往前的話,就是”
說到這裡,小廝驀地頓住,露出尷尬地笑,不敢再往下說。
“是什麼,你倒是說啊。”銀桃催他。
小廝臉色有些暗紅,支支吾吾地躲閃。
“拾珠,給他一角銀子。”蘇玉昭心裡微微一沉,又對他道:“你隻管儘實說。”
小廝拿著銀子,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咳,再往前去,有一條玉帶河,兩旁多是一些,咳咳,秦樓楚館。”
話音剛落,小廝就感覺周身一寒,下意識地抬起腦袋,對上二姑娘冷冽的眼神。
霎時間,氣氛陡然沉凝,一股沉重的威壓,自蘇玉昭身上散出,令人如芒在背,喘不過氣來。
小廝這才發現,二姑娘年紀不大,竟還有這份威勢,讓他不知不覺間,臉上帶出點點恭敬。
“秦、樓、楚、館。”蘇玉昭一字一頓,垂在身側的手,指尖掐進手心。
小廝縮著脖子,不敢接這話茬。
拾珠對他揮揮手,示意他先下去,接著安慰姑娘道:“姑娘彆憂心了,也許,也許是我們看錯了呢。”話音微頓,“再則,也或許,不是去那等地方呢”
蘇玉昭重重搖頭,她相信她的眼睛。
震驚、憤怒、失望,在胸口來回衝撞,她咬著牙道:“拾珠,你帶上這小廝,立馬跟上去。”
聽出姑娘語調裡的壓抑,拾珠沒敢再耽擱,叫上剛才的小廝,悄悄地尾隨了上去。
蘇玉昭閉了閉眼:“先不回去,去前麵茶館。”
車夫,也就是丹桂的爹,聽到姑娘的吩咐,連忙駕著馬車,往對麵茶館駛去。
對麵的茶樓上,一位著湛藍錦衣,束白玉冠的男子,漫不經心地看著下方,縱然不發一語,上位者的壓迫感,卻無形地傳來,帶著一種拒人千裡之外的錯覺。
陶榮沉默地候著,順著主子的視線,瞧見自馬車下來的人,難掩驚訝道:“殿下,是蘇姑娘。”
陸元樞冷瞥過去一眼,陶榮立即拍拍嘴巴,露出討好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