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魚胡同回來後,拾珠果然開始暗查,綢緞鋪的那位二掌櫃。
經過多方打探,原來這位二掌櫃,竟是先夫人出事前,就在鋪子裡做事了,原是跑堂的小二,因做事沉穩周全,幾年下來,爬上了二掌櫃的位置,管著鋪子裡的人員雜事。
“這位二管事,姓曾,也是個可憐的,妻子得了病,兒子也病懨懨的,得人參燕窩的養著,因而,他一月雖有五兩銀子,一家子也過得緊巴巴的。”
鋪子裡的掌櫃,一月七兩銀子,二掌櫃五兩,賬房二兩四錢,其他跑堂小二,則是七百文到一兩銀子不等。
翠薇拿著一把小銅錘,一邊砸核桃一邊聽拾珠說話,聞言就道:“這曾掌櫃,對他妻兒,不離不棄,倒還算不錯。”
“是個厚道人。”拾珠點頭道,目光看向姑娘,“曾掌櫃願意出麵,不過有一點,她希望姑娘,事後能送他離開。”
一旦揭發魏掌櫃,不可避免會牽連上顧家的大公子。
曾掌櫃心裡清楚,此事過後,他這位新東家,或許不會有事,但他自己,就不好說了。
首先顧家,就不會放過他,而綢緞鋪,他也極可能留不下來。
倒不是怕新東家不要他,而是他怕自己留在常州府,會莫名其妙的沒了命。
“他還有什麼要求?”蘇玉昭手裡抓著兩個核桃,也不吃,就隨意地轉著。
“曾掌櫃說,他能活下來,全靠前掌櫃可憐,但他妻兒,也的確需要銀子,所以”拾珠嗓音放緩,一麵留意姑娘神情,“他希望姑娘,能一次性給他,兩千兩的銀子。”
兩千兩銀子,對蘇玉昭而言,不多,但對曾掌櫃,卻是他三十三年的薪俸。
“也不是個老實的麼。”翠薇眼眸微睜,不禁撇了撇嘴。
蘇玉昭沉吟片刻,說道:“好,給他,比起打感情牌,把條件擺得明明白白的,倒是更好。”
一個出銀子,一個出麵,各取所需。
蘇玉昭這邊一同意,曾掌櫃立馬行動起來,沒過兩日,他一封字字泣血的請罪信,就落到了蘇玉昭的麵前。
信中,準確地闡述了,他的懦弱和無能,隻能眼睜睜看著,魏掌櫃中飽私囊,仍由顧家大公子,支取賬麵銀兩,還故意與布商勾結,大量囤積布料,又以庫房積壓為由,再低價處理,套取賬麵上的銀子。
另外還有做假賬,賺差價,惡意串通,提高進價,虛報壞賬等等,近十頁的信紙,寫得滿滿當當,仔細到魏掌櫃哪一日,貪汙了多少銀子,都記得清清楚楚,並附上他收集到的證據。
看到曾掌櫃送來的信,蘇玉昭就知道,她兩千兩銀子,花得不冤。
有了由頭,蘇玉昭立刻出手,先讓青杏將魏掌櫃看押起來,再遣人到府衙報案,狀告魏掌櫃貪汙主家銀兩,再告顧家大公子顧耀祖,以權迫人,威逼利誘,劫取她們主子鋪子裡的銀子。
收到狀紙的師爺,看清告狀的人,和被告的人時,牙疼地咧了咧嘴。
蘇府的事,外麵的人,或許不清楚,但他身為知府大人身邊的人,哪能沒點耳聞。
再加上,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普安寺的事,到底是在常州府傳開了,說什麼的都有,誰對誰錯,外人也分不清,但不管如何,蘇家兩房不合的事,卻是不爭的事實。
師爺不敢做主,行色匆匆地尋上正在讓人準備收取秋稅的蘇明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