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壺,從爐子上提下來後,本就是放在茶案邊上的,這一撞,毫無意外,茶壺立刻摔到地上,碎成好幾瓣,冒著白煙的熱水,飛快向著四麵流淌。
蘇玉昭細眉一蹙,然而棲遲院的奴婢,卻都並未察覺哪裡不對,全都滿臉擔心地看著翠湖,隻當是意外。
翠湖緩過一口氣,隨後重重放下茶碗,覆著水光的眼睛直視蘇玉昭,嘶啞著嗓音道:“這樣可以了嗎?二姑娘!”
“啊呀,快快快,快去端些涼水來,這嗓子肯定被燙傷了。”吉官回過神,驚慌的嗓音響起。
這一下子,縱使蘇玉昭是主子,棲遲院裡的奴婢,看她的眼神也不對勁了。
蘇玉昭臉色難看,深深凝視翠湖一眼。
翠湖的舉動,並未讓她放鬆警惕,反而讓她越發的戒備。
粗枝大葉的蘇景言,終於察覺到氣氛不對,又見二妹臉色微沉,像是有些不虞,趕忙衝吉官和雙貴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帶翠湖下去。
吉官和雙貴見狀,忙不迭拽著翠湖出去了。
而後,蘇景言清了清嗓子,說道:“二妹,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你也不要太過強硬,這樣對你的名聲不好,我會叮囑院裡奴婢,不許她們出去亂說。”
蘇玉昭輕輕吐出口氣,在翠湖拚著受傷,證明自己的時候,她就知道,二哥不會再相信她的話。
畢竟,她同樣沒想到,翠湖竟對自己這樣狠。
她道:“二哥,你這位婢女,氣性倒是真大,比咱們主子,都還有脾氣呢。”
“嘿嘿。”蘇景言摸著後腦勺,尷尬地笑了笑,“我以後說她,二妹你彆介意。”
蘇玉昭搖搖頭,這個時候,再和二哥爭辯,也沒什麼意義。
不過她總有一天,會抓住她的馬腳!
蘇玉昭眸底閃過一抹厲色,接著揮開心底的鬱悶,招手讓捧著披風的翠薇上前來。
“二哥,你過來試試,有哪裡不合適,趁著有時間,可以再改一改。”
說著,她目光掃過棲遲院,奇怪地問道:“你的行李呢,都收拾好了麼,京城的冬日冷,彆怕麻煩,各樣東西都要準備齊全,不要到時候,再來後悔,可就晚了。”
蘇景言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蘇玉昭臉上笑意落下,但依然用溫和的語調,問道:“二哥,你的箱籠呢,我先看看,若有哪裡缺的,也好補上,是吧?”
“我”
蘇景言的腦袋,幾乎埋進胸口,他兩隻手緊張地抓著衣擺,不敢和對麵的蘇玉昭,有哪怕半點的眼神對視。
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蘇景言,雖是讀書人,卻並無文人的清瘦之感,反而身軀英挺,高大陽光,濃眉大眼,十分的有神。
此刻,麵對比他矮大半個頭的妹妹,他氣勢全無不說,還可憐巴巴的,恨不得把自己,蜷縮躲起來。
蘇玉昭到嘴的質問,麵對這樣的二哥,如何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