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王卻覺得,這分明是閻王來索命了。
就父皇對四哥的在意,能舍得將人禁足?還說什麼四哥命硬,刑克父母?嗬嗬,父皇要是真在乎這個,能彈壓其他皇子跟彈壓孫子一樣嗎?
偏偏這個時候,莫名奇妙厭棄四哥,看重起他們這些兒子來,安王沒有感覺高興,反而生出一股不安。
事出反常即為妖。
五哥和六哥高興,認為終於等到機會。
但在他看來,這機會,更像是吊在驢前的胡蘿卜。
父皇在下棋,還是在下一盤大棋,他看不清,亦不敢妄動,不安分的棋子,總是最先出局。
安王讓自己穩住,也不許身邊的人生事。
可惜,安王看得分明,架不住朝臣來燒他這個熱灶,肉眼可見的,安王府一日比一日熱鬨,門庭若市,車馬盈門,前來送禮攀交情的官員,來了一波又一波。
在各種吹噓恭維下,饒是安王一再告誡自己,心底仍舊泛起幾絲波瀾。
他都這樣了,彆說後院的女眷了。
安王妃接見過娘家的嫂子,身體疲憊的倚著軟枕,精神卻十足的亢奮。
想到幾個嫂子對她的殷勤奉承,她不自覺的笑出聲來,眼裡精光閃爍,眉眼是掩飾不住的愉悅和得意。
安王府賓客盈門,相對應的,瑞王府和淳王府,可以說是門可羅雀。
當然,真算起來,還沒到門可羅雀的地步,但與鮮花著錦熱火烹油的安王府相比,瑞王府和淳王府著實是冷清了太多,這鮮明的對比,府裡的主子,心裡能好受?
而就在這個節骨眼,宮裡傳出來一個小道消息。
——身體每況愈下的隆慶帝,這下子徹底昏迷不醒了。
夜色濃濃。
時間:戌時三刻;地點:瑞王府;人物:瑞王及其一乾幕僚。
“陛下年齡大了,在下曾偶然碰見,有人最初不過昏迷,到後麵卻一睡不醒,可悲可歎。”
這話,已經不能說是暗示了。
瑞王臉色出現波動,暗忖片刻,遲疑道:“父皇之前昏迷,太醫紮了兩針,不就醒了過來。”
“王爺忘了麼,之前那次昏迷後,沒過兩日,宮裡不是傳出消息,乾清宮裡連夜喚了太醫。”蓄著胡須的何先生,捋著胡須提醒道,他合理懷疑,這已經不是陛下,第二次昏迷了。
其他人聽到這提醒,眼裡霎時閃過異色。
賈姓幕僚眯起眼睛,心緒波瀾起伏,“這麼說來,陛下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
這一句話,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然而在場的人,卻無一人察覺。
不怪他們心神飄忽。
太子被禁足,陛下若這時候駕崩,他們王爺自然也有問鼎那個位置的機會,擱誰身上能不激動。
誰還能分得出心思,去留意這一點言語上的冒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