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清晨,七點,陽光灰暗無力,照在路人身上影影憧憧,竟好似傍晚八、九點鐘左右光景。
叼著牙刷,揉著惺鬆忪睡眼的我靠在陽台欄杆上,回頭向屋裡全神爬網的某男嘟囔:
“你看這天是不是要下雨啊。可又不悶,濕度也不大。”
“你隻管帶上傘以防萬一就是了。”
某男頭也不回依舊在網上忙碌。
眨巴兩下眼,趿著鞋晃到某男身後,猛抬腳蹬向椅背。某男胸口一下子就和桌沿兒來個深擁,鼠標脫手。
“喔!脅骨折了!”
某男趴在桌上作勢呻吟。
“你又一夜沒睡爬網呢吧。”
“老婆大人,冤枉!我昨兒不是和你一起睡下的嗎?隻不過今兒早起的猛了點。”
“早起了?有時間爬網,那該你做的早點呢?”
他愣了一下,訕笑道:
“今兒咱們外麵吃,我今兒也有點事要早走。”
——
我叫陸小簡。原因很簡單,爸爸姓陸,媽媽姓簡,當初也算是幸福婚姻,愛情的結晶。一所初高中一體學校的美術老師,不幸已進入三張行列,長相算清秀有餘豔麗不足,平時沒有什麼明顯特殊的愛好,少年時被誘惑學過點皮毛武術。
爬網男姓李名明,長我兩年,某家中型公司的部門副理。相貌必然是有些的,不然也不會隔著這麼遠的行,還能夠在三年前成為這個家的男主人,卻總愛在網上打混。我們都屬於夠吃夠用沒富餘一族。
“小陸,你下學期多帶幾個班。小徐老師要休產假了。”
剛到學校,管教學的常主任便攔住了我。此時已是期末考試階段,我們這些副科老師輕鬆的很。
“徐老師管的兩個年級,您不會全讓我帶吧!”
“你和方老師分著帶。看你咋呼的。”
“好吧,好吧,您就往死裡使我吧。”
我耷拉著眉毛,下垂著嘴角,故意擺出一幅哭喪臉。
“臭丫頭,有意見找你老爹去,讓他來跟我說。”
原來是這所中學書記的老爹退休了。常主任是老爹大學的學妹,又是多年的同事,大家關係自然親近許多。我師大美術係畢業能上這兒來也是因為這兩大關係。
來到辦公室,方老師正和將休產假的徐老師談的火熱。我一般隻當聽眾,因為插不進嘴去。
“小簡啊,下學期辛苦你和方老師了。”
徐老師轉過頭來笑咪咪地說。
“放心,安啦。徐姐,你隻管把寶寶生好,到時我們去認乾兒。”
我也笑咪咪的回道。徐老師更加笑咪咪了:
“好!好!紅包可不許太薄了”
我們辦公室很有意思,表麵好象是老中青三代。方老師四十有九,徐老師三十有五,本人因為極顯年輕儘管已三十大張,但冒充個二十有五還是富富有餘的。我們三人都不是太較真兒的人,彼此有事都好說話,辦公室氛圍還是很輕鬆的。
正在三人一邊商量怎樣安排下學期課程一邊談談怎樣安排小寶寶的時候,突然天上憑空打了個閃,那一瞬間竟亮的晃眼,亮得整個天空都慘白一片。
徐老師直揉眼睛,方老師直發呆,唯一有反應的是我,衝到窗前抬頭看了看,沒烏雲,沒雨點,天比早上亮了些但還是那麼沒精打彩的。
“怎麼回事?”
徐老師也走到窗前看著天嘟囔著。
“異象起,異端生。”
方老師回過神來,端著杯子也湊過來。她家先生是社科院主攻世界民族宗教方麵的教授,整天研究些類似巫術大神的東西。
“哈哈!要下雨了吧。”
徐老師說。
“嘿嘿!要地震了吧。”
我說。
“哼哼!該最終審判了吧。”
方老師淡淡的玩笑。
午飯後,雨終於下來了。灰蒙蒙的雨一開始便以一種不急不緩的速度耐心的下。
方老師伸手接了一下:
“這空氣可夠臟的,雨水還沒這麼臟過呢。”
伸頭看一下,方老師手心裡的一點積水是深灰的。
“洗手去洗手去,這麼臟您還摸。”
徐老師近來極是講衛生,處處小心。
“這是哪兒來的汙染?這麼稠的雨水怎麼形成的呢?”
方老師一邊洗手一邊還在琢磨。
雨一直下,眼看下班了我們這些不常坐班的人都沒走成。
“我先生等會兒來接我,雨要不停,我讓他送你們回家好了。”
徐老師很熱心。
“不用了,我近的很,也帶傘了,你送小陸好了。”
“我今天要回老爹那兒,搭班車就行了。”
老爹住在老校區的舊宿舍樓裡。因樓裡基本都是本校的老師,學校給發了趟上下班班車。
來到老爹家裡,老爹和繼母都在。
在我十二歲時,母親病逝了。與老爹相依為命二年後,小老爹八歲的繼母帶著一個小我四歲的女孩來到我家,使本是獨女的我升格為姐姐,從此不僅處處要與人分享而且還要忍讓。這本都算是好事,但那女人卻從未讓我有一絲親近感。
那女人表麵上公正的很。她從不說我,指責我,可自她來後,我開始挨老爹的斥責了,老爹開始對我發無明火了,最終導致我開始挨打。儘管老爹不常打我,但十四歲開始挨打,因為什麼,任誰心裡都會象明鏡似的。
因為上學早,剛滿十七歲我便考上大學,上大學我住的學校,工作了自己租學校的小宿舍住,結婚時還是老爹背著那女人給了我三萬他自己的私房。而今年已二十大六隻拿了一張成人中文大專文憑的妹妹依然吃住在老爹那裡,並將我的房間占為她的所謂書房。
人心都是自私的,這本無可厚非。我一直隻叫那女人文姨,也知道在心裡她從沒將我當過女兒,故而心下坦然。當然有時在心底也黑黑的叫她一聲文姨娘。嘿嘿!
“老爹,文姨,叫我來有什麼事?”
“沒事你就不能主動過來看看我們?”
老爹裹著浴衣縮在沙發上看電視,斜了我一眼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