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頭戰象的突然倒下,令潮水一般的敵軍出現了短暫的停頓,或是說錯愕。
轟然倒塌的龐然大物,幾乎是在一瞬間被乾掉的。
當轉射機再次裝滿旗矛,再次射將三頭戰象的頭目射的血肉模糊時,敵軍的進攻態勢明顯一緩。
城頭上,南軍嘴裡,傳出了壓抑許久的歡呼聲。
可歡呼聲很快就停止了,戛然而止。
因為轉射機又射出了旗矛,不是連射,而是“點射”。
一台轉射機,裝載二十四支根旗矛,三台,就是…就是三乘以二十四。
當操作轉射機的山卒拉出了一根長繩同時扭動了一下卡簧後,頂部可以活動的轉射機微微抬高,緩慢的移動了一下。
然後,七十二支旗矛射出了“一排”。
衝出城牆的南軍們,愣住了,徹底愣住了,浴血廝殺後流出了汗液,瞬間發涼,發寒。
麵前的敵軍,倒了一排,不,是一片,橫著倒下了一片。
倒飛出去的軀體,殘缺不全。
爆開的血漿,濺的周圍人滿身。
落在地上的殘肢斷臂,觸目驚心。
衝在最前方的勇字營軍伍,木然的回過頭,衝在勇字營最前方的常霖,木然的回過頭。
大家甚至就在近在咫尺的敵軍麵前,就那麼木然的回過了頭。
剛剛,那一瞬間,就仿佛有一隻大手,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突然那麼掃了一下,掃爆了上百人的軀體。
上百人,對已經投入過萬的戰場來說,不值一提。
可這上百人,數百人,衝殺在最前方,就那麼突然少了一“排”,突然爆了。
戰象突然倒下,最前方交戰最激烈的位置,又突然爆了一排。
除了城牆上的齊燁等人,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即便是齊燁也目瞪口呆“還…還能點射?!”
公輸甲又流露出了麵對齊燁時既恭敬又諂媚的模樣“恩公,您不是催的急嗎,若不急…”
“少廢話,繼續射!”
“是,是是是。”
公輸甲轉過身,剛剛的諂媚模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快,快快快,將旗矛都放進去,放的慢了老夫抽死你們!”
如果此時徐夙站在城頭上的話,他一定會懊悔,悔的腸子都青了。
悔他當初不應該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又是收買,又是許諾官職,又是挖空心思的籠絡公輸後人沈菁忠,而是應該去一趟京中,花個幾十貫去刑部,然後撈出來一群長的和老農似的獲罪匠人們。
所謂的公輸後人沈菁忠,連給公輸甲提褲衩子都不配。
“姐夫!”季元思指向遠處,火急火燎“木鹿部落被圍了,快救他們,快去救小鹿姑娘。”
齊燁神情微變,下意識看向白修竹。
感性上來講,他希望邊軍過去策應一下,不奢求一鼓作氣擊潰敵軍,至少能接應季小鹿帶著一些族人回到關內。
木鹿族人的出現令齊燁極為意外,更為意外的是竟然近萬人就敢殺進徐夙的中軍。
這是恩情,不止是對他齊燁,也是對南軍的恩情。
雖然不知道木鹿部落為何要這麼做,可人家的確用命給南軍爭取到了時間,緩解了城關這邊的壓力,大大緩解。
可從理性上來講,齊燁開不了這個口,彆說勸說白修竹,哪怕他是南軍大帥,他都不會,也不敢這麼做,木鹿族人的命,是命,可南軍的命,也是命,都是命,二選一的話,齊燁選擇南軍。
“恩公,得救啊。”
鮮少開口的公輸甲低聲說道“南野沒人手可用了,打造軍器太耗費人手了,運送工料,建工坊、伐木、冶料,這城牆都毀成這般模樣了,靠百姓可不成,百姓上不了戰陣的。”
齊燁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還真是這回事,南軍損失太大了,如果木鹿願意為南軍而戰,為大康而戰,既能幫著守城還能幫助打造軍器,最重要的是布局長遠!
一個木鹿部落能夠加入南軍,那麼其他部落是否也可以加入南軍?
如果對木鹿部落見死不救的話,真有一天朝廷想要做出一些舉措,誰還會相信大康朝?
“大帥。”齊燁正色道“派些人接應一下木鹿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