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必這樣看著我,”柳才人也看出了盧憶蓀眼中的殺意,“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了,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橫豎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隻是我不明白,他曾經有意殺你,你為何還要輕縱了他?”
“他當初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盧憶蓀說道,“背後的真正主謀是陳叢隱與陳芳蕖,再者說,他敢作敢當,倒也是個漢子,我敬佩這樣有擔當之人,因此隻懲治背後主使之人便罷了,何苦來拿住他不放?如今陳叢隱已經身死,陳芳蕖被廢入昭寧寺,形同廢人,許王常俊也已經與儲位無緣,也算是報了當日之恨了。”
“夫人豁達,”柳才人說道,“看我便沒有夫人這樣的肚量,儘管如今崔皇後、崔友植、崔友槐、陳叢隱、柳蕙兒都死了,也仍舊難解我的心頭之恨,若是他不死……”
柳才人一邊說一邊試探著看著盧憶蓀臉上的神情,“我這口氣至死也不能平複,因此他非死不可。”
“你……”盧憶蓀一聽到柳才人這樣說,以為梁如瀚有危險,於是心中擔憂、不安、焦急累積在一處,墜在胸口上,押得她喘不上起來,連臉頰上都升起一輪紅暈,“你對他做了什麼?”
“哈哈,妹妹我如今身陷囹圄,還能做什麼?再說了,對付一個崔皇後都讓我自顧不暇,又哪裡能騰出手來對付旁人呢?”柳才人說道,“況且他身手不凡,尋常人哪裡是他的對手,若是硬碰硬,這京城之中有幾個人能敵得過他呢?”
“那你……”
柳才人看盧憶蓀這擔憂的神情,竊笑道,“我也隻不過是在幾個小物件上動了些手腳罷了,譬如他常穿的裘皮襖,是在京城內的西市買得,這梁如瀚倒是省儉,不舍得買身大氅,隻買了中等的羊皮裘襖,這羊皮裘襖產自西涼,哪裡有不經過那胡商之手的道理呢?他曾經用淬滿毒的流星鏢刺中了我妹妹的天突穴,那流星鏢上的毒折磨得我妹妹生前慘痛不已,我自然要將這毒送還給他。”
“你……”
“不過你放心,我沒有他那樣殘忍,那劇毒還有暗鏢不過一時半刻便要了我妹妹的命,況且他所用之毒實在難察,我隻是粗略仿照了一份,浸染在羊皮裘襖之中,他便慢慢地受吧。”柳才人說道。
“你說的可是真話?”盧憶蓀問道。
“都到了這個地步,我又何苦說謊呢。”
盧憶蓀心口一緊,痛苦不安,一想到梁如瀚將要承受得痛苦,連她也恍如受到錐心之痛,“你若是將解藥交出來,我還可以給你個痛快,否則,彆怪我無禮,不念昔日薄如蟬翼的姐妹情誼。”
“這倒是奇了。”柳才人說道,“他是曾經想要了你性命的仇人,我殺了他,豈不是也替你報仇了嗎?你應該感念我才是,為何還會威脅我,替他索要解毒之方,仿佛我要殺的,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心頭摯愛之人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