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如今還為我籌謀。”盧憶蓀說道。
“憶蓀,你是叫憶蓀吧。”柳才人說道。
“不錯,也是許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盧憶蓀說道。
“今日我們說了這些話,我也當你是個知己,自然不肯像旁人那邊稱呼你的封爵,隻想像朋友一般以朋友之名喚你。”柳才人說道。
“聽著甚是親切,從嫣,你我雖然今日相識,卻像是相識相交多年,這是我母親給我起的名字,憶乃我們姐妹輩分,蓀字取自楚辭——少司命一篇,‘竦長劍兮擁幼艾,蓀獨宜兮為民正’,想必母親是想讓我成為一個良善公正之人吧。”盧憶蓀說道。
“你憧憬的那個世上,我的乳母和妹妹都能有尊嚴地活著,不被人踐踏的世上,你說未來的有一天會存在嗎?”
“會的。”盧憶蓀信誓旦旦地說。
“那便好,”韓從嫣說著,看著地上乾枯的茅草,“看到這地方的茅草,我便想起了從前與乳母、妹妹住在草堂的日子,有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到了夜間我們三人更是凍得睡不著,乳母便將一床破蘆花被子披在身上,然後摟著我和妹妹,乳母說,孩子,睡吧,睡著了就不冷了。可乳母凍得臉色蒼白,妹妹便也緊緊保住乳母,我又從外頭撿來了一些茅草,蓋在那蘆花被子的外頭,我們母女三人,才捱過了一個有一個的寒夜。”
盧憶蓀聽著蹲了下來,想去握一握韓從嫣的手。
“不,”韓從嫣說道,“若是有一日你擁有了這世上,請你也這般俯下身來去拉一拉貧苦百姓的手,記住他們掌心的溫度,讓他們不必再過這樣挨餓受凍的日子,那我便知足了。”
“你知道嗎?”韓從嫣說道,“我之所以殺了崔雋媖,除了給妹妹報仇,也是為了將皇後的位子閒置出來,而寄希望於你,若是能登上皇後的位子,即便是不能臨朝聽政,也會擁有左右天下的大權,你明白嗎?”
“可是我……”盧憶蓀的心中其實另有打算,“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正如當日將梁如瀚送出天牢一般,我也將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韓從嫣搖搖頭,“這世上哪裡還會有與世無爭的地方?再隱居世外,心中仍舊有諸事牽絆,紛擾不休,爭執不下。再者說,這可是謀殺國母的大罪,大黎上下的千萬雙眼睛都看著呢,哪裡會和當日那般容易?我的心願已足以,於這塵世亦無留戀,不如此刻歸去的好。”
說著,韓從嫣笑意盈盈地看了盧憶蓀一眼,說了一句“你保重”,便咬舌自儘,不一會就倒在了地上,口中的鮮血將地上的茅草染得鮮紅。
盧憶蓀看著韓從嫣雙目緊閉,如同沉睡了過去,可她仍舊眉頭緊皺,如同被疼痛地心牽動著,又過了一個時辰,盧憶蓀一直在韓從嫣的身邊陪著她,也說了好多的話,如同對自己的知己傾訴衷腸,等天色沉了下來才起身,朝天牢外走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