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礙事,”諸葛憶蓀說道,“過幾日便是春獵的日子,眾人都要往長楊宮去,到時候,本宮會勸說皇後,讓皇後一同去,十六人抬的轎子,倒也不算顛簸,隻是皇後若是到了長楊宮,就要委屈太醫,今後要兩處奔波了。”
“夫人容稟,其實,皇後娘娘的病並非急症,不必用藥太過,保養為上,老臣想,若是皇後娘娘到了長楊宮,老臣每隔十日往長楊宮去請一次脈,再讓諸位太醫仔細照看著也就是了。如今夫人有孕,陛下交代老臣,萬事還要以夫人腹中龍胎為重,不敢有失。”
“太醫既然這樣說,也好。”諸葛憶蓀說道。
到了午後,劉皇後用過了湯藥,諸葛憶蓀算著時辰,劉皇後也該醒了,於是帶上月嬌準備的甜湯,喚上常佺,往坤儀宮去探望劉皇後。
“你如今月份越發大了,該在宮中安胎為上,何苦來還要三五日地往這滿是苦藥氣味的坤儀宮來?還巴巴地加上常佺,我的孩兒正是玩樂的年紀,大好春光,不在外頭跑鬨,到我這裡來,豈不嚇著他?”劉皇後說道。
“姐姐這是哪裡話?常佺是你的兒子,母親抱病,當兒子的來看望臥床的母親,這不是為人子應儘之責嗎?哪裡就嚇著他?”
“是,兒臣喜歡母後這裡,”常佺趕回說話,咿咿呀呀地說道,“母後都不覺得藥苦,兒臣也不覺得。母後喝了藥,趕快好起來,跟兒臣一起去投壺擊壤,好不好?”
“好孩子,好孩子,等母後好些了,親自給你縫一個壤包,陪你去玩,好不好?”劉皇後倚在床邊,拉著常佺的手說道,“手心這樣暖和,跟個小火爐一般,爐火純青,是咱們元家的好苗子,來日一定是個有出息的。”
“姐姐喝了藥,嘴裡發苦,喝口薄荷甜湯吧。”諸葛憶蓀舀起一勺甜湯,送到劉皇後的嘴邊。
“真好喝,真好喝。”劉皇後說著,吩咐一旁的侍女,“掩宸啊,帶八皇子下去和丫頭們玩吧。”
“是。”掩宸帶著常佺和兩個乳母走了下去。
“妹妹啊,多虧了你,我才能有命活到今天,”劉皇後說道,“看這常佺生的好,妹妹教養得也好,我也高興,我也想多陪陛下,多陪著妹妹與佺兒幾年,隻是我今年入春之後,胸口愈發沉悶了,有幾次一口氣險些上不來,還以為要完了,偏也不去,白白帶累了旁人,是我的罪孽。”
“姐姐何苦這樣妄自菲薄?哪裡就帶累了旁人?姐姐宮裡的人,哪個不是仰仗著姐姐才有今日?”諸葛憶蓀說道。
“妹妹你是個實在人,也不必哄我。”劉皇後說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早在十幾年前,陛下廢黜我的那一日我就應該死了,能忍恥活到今日,看著崔氏覆滅,又被陛下接回宮中,兩度立為中宮皇後,已經是尋常女子幾輩子沒有的福氣了,也該知足,不敢貪求壽數。”
“這正是姐姐的福氣,福壽相依,一定能長命百歲,姐姐切不可說此自暴自棄之語。”
劉皇後將諸葛憶蓀的胳膊拉在自己的懷間,用兩隻手輕輕靠著,說道,“隻怕我命小福薄,經不起這樣的運勢。”
“隻是,妹妹,若是姐姐走了,有句話還要囑咐你,”劉皇後十分嚴肅地看著諸葛憶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