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甘泉學宮的學生們七嘴八舌地說道,“若不是陛下與梁將軍解了先帝的益州之圍,隻怕先帝與皇室眾人,都命喪於高氏叛軍之手也未可知,若不是陛下與梁將軍奪回了瞿塘關,京城百姓們還不知道要在高氏的苛政之下煎熬多久,若不是先帝與梁將軍,還有兩位羅將軍、柴將軍、易將軍,收回了渤海叛軍攻占的失地,又在渤海剿滅叛軍,如今我大黎國土支離破碎也未可知,哪裡會有幾日前京郊會館舉辦七夕盛會的盛景?”
徽音學宮的學生也出麵說道,“梁將軍當日出身入死,守護我大黎的江山社稷,為何你們這些太學生們,看不到梁將軍對我大黎的赫赫功勳,張嘴閉嘴都拿梁將軍的私事大做文章,若沒有陛下和他,京城百姓又豈會有今日這般安居樂業之景?你們如此忘恩負義,可還算是人嗎?!”
“是啊,”最能言巧辯的天腰川女宮學生又出麵說道,“你們這些儒生,隻會拿出道德和禮數來繩人,可是自己呢?自己就遵從儒家道德、遵從儒家的禮數了嗎?你們的父親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家中子侄,哪一個不是日日流連煙街柳巷?甚至有逼良為奸、淫人妻女、奸汙奴婢之事,樁樁件件,不可勝數,你們府上的醃臢事,可一點都不少,難道要我們當著各坊百姓的麵,給你們一一細數嗎?一個個的裝什麼正人君子!都是丈二高的燈台,照的見彆人家,照不見自家,今日有何麵目來朱雀門前撒野?你們自稱遵守儒禮,那陛下乃是人君,你們身為人臣,為臣者妄議君王私事,此舉可合乎人臣之禮嗎?”
萬年學宮學習商賈之事的學生們也出麵附和道,“你們這些太學生們,在太學之中所享用的布帛、錢財、糧米,無不源自朝廷,朝廷之糧米,無不源自百姓,百姓供養你們這些太學生們,為的是你們能為百姓之事謀福祉,可不是養著你們,讓你們在光天化日之下,揪著天子的一樁私事不放,如惡鬼一般攀爬撕咬,卻置百姓民生、家國安寧之事於不顧的!你們如此耗費民資,還妄稱聖人之後,與盜賊、碩鼠何異?”
話音剛落,百姓們也被這一番話所鼓舞,紛紛指責太學生們無事生非、屍位素餐,甚至懇求朝廷,刪減這些太學生的供奉,有些百姓甚至朝著太學生投擲石子、木枝,以此來泄憤。
諸葛憶蓀聽著城樓下有了異動,便讓禁軍們出麵護著太學生們,對一旁的呂延熹說道,“右仆射大人,依朕看,今日的辯禮就先到這裡吧,明日可還要接著辯嗎?”
呂延熹麵色鐵青,勉強笑著說道,“既然此事已然分明,學生與百姓都覺得此事乃陛下私事,外臣不宜妄議,那微臣以為,就不必辯了。”
“很好,”諸葛憶蓀又看著禮部侍郎薛湛問道,“禮部侍郎,這便是你所說的百姓議論紛紛、皆指責朕寵幸嘉川王,民心離散嗎?”
“陛下,微臣不察,請陛下恕罪。”薛湛連忙跪地求饒道。
“若非今日辯禮,朕還被你蒙在鼓裡呢!這民心,是百姓們的心,不是被你這樣的私心藏奸之輩如此扭曲盜用的。”
“陛下,微臣……”薛湛剛要求情,可是看著呂延熹給自己使眼色,便連忙止住了自己的話。
“禮部侍郎蒙蔽聖聽、欺君犯上,將禮部侍郎薛湛關入刑部大牢,革職查辦!”諸葛憶蓀吩咐道。
兩個侍衛便當著眾多世家出身的朝臣們,將薛湛拖了出去。
此次辯禮,恰如諸葛憶蓀利用五大學宮的學生們,在京城百姓們麵前,狠狠打了世家勳貴們的臉,借著撻伐世家出身的太學生們的機會,撕下了世家勳貴的最後一層遮羞布,讓京城的百姓們民晃晃地看清楚,這些所謂的世家子弟,在被當眾脫掉高門大戶、聖人之學、儒家風骨、大家大禮、鐘鳴鼎食、詩禮簪纓、縉紳之士等一層層裝神弄鬼的外衣後,其真實麵目有多麼的猥瑣與不堪。
可是,諸葛憶蓀並沒有趁著百姓的怨懟,利用手上的力量將世家勳貴們輕而易舉地鏟除,罷黜了薛湛的禮部侍郎之位後,諸葛憶蓀仍舊任用了世家大族出身的慕容迪補任,保留了世家在大黎的一席之地,中秋之時,仍舊給世家們賜禦酒、宮廷禦膳、果品點心、綢緞絹帛等物,恩威並施,不時敲打,又不時拉攏,一張一弛,徹底收服了武、呂、薛、劉等京城守舊世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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