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不可的?陛下的旨意上,隻說讓恒山王遷居桂仙閣,並不曾約束我與姐姐,姐姐也能自由出入行宮各處,既然如此,搬出來與我同住也沒什麼不行的。”雙鯉說道。
“這個我明白,我隻是擔心……自己這個殘廢之身,搬到了妹妹那裡,身無長物,反而給妹妹添堵,拖累了妹妹。”
“怎麼會呢?我那鋪子裡,正缺一個姐姐這樣的人呢!”雙鯉編了個幌子說道。
“缺我這樣的人?瞧我這樣子,又能做什麼呢?”
“姐姐不知道,如今我們鋪子裡的生意比往常多出了許多,可鋪子裡仍舊是那幾個人,這個小鋪子,眼下已經應付不過來如海水一般的生意了,因此我與桃年她們商量著,想在豐陽會館賃一處更大的宅院,開個絲綢織繡莊。”雙鯉說著,看了一旁的桃年與箏兒一眼。
“是啊,這幾日夫人讓我看幾處宅院,有幾個入眼的,這這事就要定下了。”桃年也應和著。
“這是好事啊,隻是我這個無用之人,又能幫得上妹妹什麼呢?”陶宜涓麵帶慚愧地說道。
“姐姐也知道,這鋪麵大了、生意多了,莊子上免不了要多請些繡娘、縫人、經濟、學徒、庫房、賬房之流,正缺一個每月為他們支取工錢、分發糧米絲帛之人,桃年她們另有彆的事要忙,我是想姐姐為人最是細心寬和,此事交給姐姐來長掌管,最合適不過了。”
陶宜涓聽了,覺得自己並非百無一用,也是有人需要自己這個人的,心中甚是歡喜,對雙鯉說道,“既然妹妹這樣說了,你我姐妹多年,我父母兄弟如今不在京城,妹妹是我在京城之中為數不多的親人了,當日我被大火燒傷之時,妹妹那般悉心照看,才讓我從不幸之中撿回一條命來,如今妹妹既然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就這樣,幾日後,雙鯉派人將陶宜涓主仆四人接到了鋪子裡,先在後院安置下來,一個月後,雙鯉終於盤下了一處與豐陽碼頭相距不遠、門麵五間、三進院落的莊子,更名為“舀霞莊”,這處莊子隻做絲綢織繡生意。
雙鯉又在距離洛園宮不遠處賃下了一處五進院落,讓絲綢莊的繡娘、縫人、經濟、學工都與自己、陶宜涓等人住在了一處。
舀霞莊開業後,雙鯉陸續雇傭了三十名繡娘、二十名縫人、兩名賬房、兩名庫房、六名經濟、十名小工、四名廚娘、四名雜役,讓陶宜涓與侍女臘影分管外頭眾人工錢、采買糧米絲帛等日用開支的賬,桃年與箏兒管裡頭采買絲綢、銷進銷出的賬,最後裡頭、外頭的賬都歸到雙鯉手中。
雙鯉也知道,潘垂兒雖然風韻猶在,可是畢竟上了年紀,前些年酗酒,沒少糟踐身子,將來她的風頭被彆的樂伎取代也是持久之事,若真有那一天,雙鯉綢緞莊的生意一定會受其影響。
花無百日紅,雙鯉很清楚,她不能坐視那一天的到來,要防患於未然,畢竟她們綢緞莊的生意,有八成都是潘垂兒引來的,她們綢緞莊的款式、繡法還不曾深入京城婦人的心中,成為一個響當當的招牌。因此,雙鯉要培養更多的潘垂兒才行。
因聽說天腰川女宮有不少出色的樂師,還有幾位雖然年邁、卻培育過不少出色宮伎的教引嬤嬤,雙鯉花銀子從天腰川女宮中延請了幾位過來。
又讓潘垂兒帶著椹兒、荻花幾人,從京城的平康坊、常樂坊,洛陽的北裡坊等處,相看了十幾個眼下沒什麼名頭、但是頗有天賦姿容的樂伎舞人,將她們從原本的樂坊教習手中買了下來,另外還有萬年坊的西涼菩薩蠻、因為南虞戰亂、被四處轉賣、最後流落在豐陽會館的南虞宮廷音聲人,雙鯉將她們一並買下,安置在原本的絲綢鋪裡,將那絲綢鋪從裡到外改成了樂坊,日夜由天腰川女宮中的樂師、樂伎教這些女子彈唱詞曲。
陶宜涓還給這樂坊起了個名字,叫“小韻坊”。
因這小韻坊與灃水河相去不遠,不少南國商賈都喜歡在閒暇之時,到這樂坊裡來聽曲觀舞。
因這小韻坊彙集了西涼舞樂,還有南虞宮廷絲竹清音,更有京洛兩地的簫管箜篌、琴箏琵琶,雙鯉為了與彆家樂坊不同,還特意延請了十餘個西涼來的男樂人與男舞人,不少京城的貴婦人也喜歡到這小韻坊看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們彈唱伴舞,多舉齊下,讓這小韻坊在豐陽會館紅極一時。
後來潘垂兒也正式從平康坊隱退,雙鯉花了五百兩銀子埋買下了潘垂兒的身契,還了潘垂兒自由身,將潘垂兒安置在了小韻坊,當起了教習師傅,不少京城子弟也跟著潘垂兒,離了平康坊,一同到了這小韻坊來,小韻坊的名氣也從豐陽會館紅到了京城的紈絝子弟之中,讓小韻坊在京城內外的樂坊中風頭一時無兩。
雙鯉看生意做大,在來年的初春,又買下了小韻坊臨近的五處房舍,一同開做了樂坊,還讓人從東興的鮫族之中請來了不少精通鮫族舞樂的相公、娘子,當日先帝元淮在望仙台所看的《前溪舞》、《魚龍舞》等精妙樂舞,如今托小韻坊的福,尋常的京城百姓也能一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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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鯉舀霞莊的生意也借著這小韻坊的光,彆致精細的湖繡繡法、靈動有力的繡樣與款式也逐漸被京城百姓所青睞,從世家顯貴到尋常百姓,都以穿舀霞莊的絲綢衣裳為風尚,舀霞莊絲綢的價錢也跟著水漲船高。
除夕之時,京城百姓們爭先置辦新衣,首選的便是豐陽會館的舀霞莊,就為雙鯉接連賺入了七千兩的銀子,這也讓雙鯉與陶宜涓歡心不已。
雙鯉、陶宜涓、桃年、箏兒、臘影等姐妹幾人一心在自己的絲綢生意上,隻除夕之時去桂仙閣,與常修一同用了個晚膳,其餘時候,根本就沒空理常修,一頭紮在豐陽會館,也讓雙鯉在京城之南的商賈之中逐漸有了名望,頤承七六年的長楊宮春獵,雙鯉也以“京城名商”,而不是“恒山王孺人”的身份,受到了皇室的春獵邀請。
這一日,雙鯉忙完了舀霞莊的生意,與桃年、箏兒一同往小韻坊來,聽聽樂曲,紓解疲乏。
剛聽完一曲,換下一出樂舞之時,小韻坊東南角有一人正喝的醉醺醺的,嚷嚷著說台上的箜篌《孔雀東南飛》不好,趕緊換一曲,眾人也不理這醉漢,可是桃年一瞥,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對雙鯉說道,“夫人您瞧,那醉漢好生眼熟啊,不知在何處見過似的。”
雙鯉本來絲毫不在意那醉漢,且因為常修好飲酒,她本就對這類人深惡痛絕,可是聽桃年一說,心中好奇,走往那一瞧,果真有些眼熟,走近一看,那醉漢竟然是東海王元溯。
“東海王叔,您怎麼會在此?”雙鯉上前說道。
“你是誰呀?我認得你嗎?不過長得倒是頗有姿色,是這坊中的樂伎?快,陪我喝一杯,人世多愁苦,一杯解千愁啊!喝!”
“王叔!”雙鯉麵色僵冷地斥責道。
“您發昏了?仔細瞧瞧,”桃年上前勸道,“這是王孺人,您的侄兒媳婦,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渾話來,輕慢王孺人呢?讓人聽見了,成個什麼體統?連您的一世英名都要丟儘了!”
東海王聽桃年這樣說,酒瞬間醒了一般,趕緊作揖告罪,“該打該打,是我唐突了,孺人莫怪。”
“王叔喝多了,不宜在此,”雙鯉吩咐道,“叫兩個夥計來,將王叔攙扶到後堂去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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