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剛剛看到秦先生了!沈滿知會不會也在這邊啊?”
沈珞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聽起來有些急切,然後聲音戛然而止,她剛走近院子,就看見門口的秦宴風,以及禪房裡麵的兩個人。
“爸……沈滿知?”
她表情疑惑,快步走進來,“你來這裡乾什麼?”
她的重音放在“這裡”兩個字上。
沈滿知原本放在秦宴風身上的視線,緩緩看向她,冰冷如刀。
沈珞瑟縮了一下,像是突然被看破一樣,她又趕緊走到臉色蒼白的沈段文身邊,關切問道,“爸你怎麼了?沈滿知她對你做什麼了?”
沈段文沒說話,看著門口的人,又看向沈滿知,氣氛似乎有些尷尬。
沈珞心想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她越看沈滿知越不爽,走過去狠狠地推搡了她一把,“你到底要怎樣?害了我和我媽媽不夠,非要把我們這個家攪散你才肯罷休嗎?”
沈滿知注意力都放在門口的人身上,沒留神被推搡得身子晃了晃,秦宴風喉結滾動,向她走了兩步,又硬生生停下。
她側眸,神色淺淡地看了沈段文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內疚與心虛。
你看,連他自己也默認,是她沈滿知毀了他一家人的安寧。
她看了眼沈珞,嗤笑,“你也在這兒?你也參與進來了?”
“不管她的事……”
沈段文趕緊把沈珞拉走,語氣有些虛弱,“和她沒關係。”
他極力護著沈珞的樣子讓沈滿知神色都恍惚了一下,最後隻剩自嘲的笑。
又是這樣,她沈滿知做什麼都是錯的,都是在拆散他們“一家人”。
於是她不再言語,走到門口在秦宴風麵前站定,神色平淡,“聽到了?”
他沒應。
沈滿知想去拉他的手,秦宴風往後退了半步,於是她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
隨後她垂眸微乎其微勾唇。
仿佛旁若無人般,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一種凝滯的微妙感,對視間毫不避躲,似乎都想要看穿對方的心思。
連屋內的沈段文和沈珞都靜靜看著,沒有出聲。
“兩個問題。”
沈滿知看著他平靜略顯淡漠的神色,輕輕點頭,“你說。”
秦宴風眼底有些掙紮的情緒,吐出的字句卻還是平淡依舊,“第一次我帶你回老宅,爺爺找你單獨談話後,你答應了結婚。”
沈滿知等著他說完。
“你答應結婚的原因,是想通過爺爺……通過秦家查出你母親的事嗎?”
像昨晚的海邊微醺一樣,她誠實回答,甚至沒有過多的猶豫,“是。”
秦宴風長睫微垂,指尖有些輕輕顫動,他再次抬眼,已經是有些難以名狀的痛苦。
“昨晚你問我,我最親近的人是不是爺爺,是因為你已經查到這件事與秦家有關,甚至已經想好了對策是嗎?”
沈滿知這次猶豫了片刻,看著他的眼睛,心底有些酸澀感,然後她聽到自己低啞的聲音,“算是吧。”
算是……
秦宴風若有若無的抿唇,似是妥協,又在掙紮最後一次機會。
“所以在新城分彆之後,你主動回來找我,也不是因為對我有什麼放不下的感情,而僅僅是想借我……維持與秦家的聯係?”
最後幾個字,他的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意,沈滿知卻驀地愣了一下。
她看著男人那雙深情的桃花眼,無數次望向她的時候,溫柔又繾綣,所有偏愛都隻給她一人。
可此刻沒有絲毫愛意,連狹長漂亮的眼尾都拖著幾分冷淡,是疏離,亦克製,又絕望。
有些陌生,她突然看不透他。
這算是第三個問題,沈滿知回不回答都無可厚非。
可久久未聽她應答,秦宴風也早已清楚內心答案,於是隻落下兩個字,“算了。”
沈滿知心口一緊,再次想去拉他的手,秦宴風再次退後,身體微微往後仰,半垂的眼底是漠視的神色。
一種與人撇清關係的清冷之姿。
“我們結束吧。”
灰色的天際炸開一聲驚雷,劈開這一道沉默的空間。
沈滿知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裡抽離,比扒皮抽筋更恐怖,讓她連帶著五臟六腑都疼痛難忍。
秦宴風轉身走得毫不猶豫,沈滿知跟了兩步,最終隻是下了階梯,又停了下來。
直到秦宴風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天空撕開一道口子,瓢潑大雨如期而至。
沈滿知瞬間被淋了個透。
她微微仰頭,雙肩微微塌陷,很難在她身上看到的頹廢,又像是如重釋負。
沈珞挽著沈段文出來,兩人頂著一把傘,她還不忘走過去狠狠羞辱一番,“沈滿知,你這樣冷血的人活該成這樣,以前沒人要,現在也沒人要,你活該一個人過一輩子!”
沈段文拉回她,看著沈滿知麵無表情地淋雨,眉眼間露出不忍,“滿知,彆站在外麵了,你……”
“爸!”
沈珞扯回他,語氣帶著嬌縱,十分不屑地看著沈滿知,“她對你都這麼冷漠無情了,你還關心她做什麼?她這種白眼狼,你最好的做法就是彆對她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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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段文還想說什麼,被沈珞硬挽著臂膀走,兩父女就這樣相互攙扶著,又竊竊私語著離開了西廂。
大雨滂沱,不眠不休。
沈滿知站在庭院外,輕輕閉上眼。
良久,一把傘撐在頭頂,白虎站在她身邊,傘柄向她傾斜,同時將手上的鬥篷給她穿上,碰到女人雙肩的時候,白虎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