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大嵩陽掌力,也偃旗息鼓。
但見麵前少年目光一沉。
“樹荊棘得刺,樹桃李得蔭,太保師叔,你該有此一劫。”
“想要殺我,那就去死!!”
……
……
白頭仙翁配合一幫嵩山黑道人物殺掉了二十多名魔教黑衣人,他們也損失不小。
這些魔教黑衣人凶悍異常,若不是對三十鋪環境熟悉,恐怕會死傷更多人手。
韓太保追著兩名高手出去,他自然不擔心。
韓太保身經百戰,那樣的高手沒四五人,對他難有致命威脅。
後來聽到一陣交劍聲,如今又停了下來。
看來人已殺完。
卜沉聳動白眉,朝四周瞧了瞧,又聽到那煩人的“嗡嗡”聲響。
今夜時乖運拙,不宜再戰。
衡山華山兩派那邊,等人傳消息即可,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若是都死光,那是最好的。
他陰森一笑,見韓太保還沒下來,便跳上屋頂。
白頭仙翁這才躍上,朝西側一瞧,不到兩秒鐘,又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然而,
他的麵色,已然刷白,
雙目之中,唯有驚心恐懼!
“走!”
“快走!”
周圍聚攏的十幾名嵩山黑道人物全都沒反應過來。
耳邊又響起白頭仙翁地低喝,“韓太保死了!”
“走!”
“什麼?!”
“快走!”
方才躍上屋頂,正瞧見夜色下一名黑衣人將韓天鵬一劍捅穿。
如此危機,以太保的本事,竟然沒有大聲呼救。
這說明,他連呼救的能力都沒有。
想到此節,哪怕白頭仙翁手段不俗,身旁還有高手,卻沒了糾集人手反製的念頭。
說是“走”,其實就是“逃”!
好漢不吃眼前虧,卜沉不想再留三十鋪。
韓太保一死,卜沉就成了指揮。
眾人慌亂間聽令行事,
立時,四下響起“咕咕咕”猛發暗號的聲音,也不再躲藏,衝著三十鋪東麵狂奔。
一些還留在城內的大虎毒蜂嗡嗡趕來。
隱藏的魔教,隱藏的嵩山黑衣人,
一個接一個冒出!
黑暗中所有人都黑衣蒙麵,各在城中奔竄,完全亂了套。
自己人殺傷自己人,竟也稀鬆平常。
霎時間,從三十鋪中心到東門,血光四濺,不斷有黑衣人倒下。
自逍遙津過來的白旗旗主李成一臉驚悚,也是朝城東逃命的一員。
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個滴血人頭。
正是逍遙津總壇五炷香副香主陶祿旺的人頭。
是那個衡山掌門,
瀟湘夜雨莫大先生!
副香主,死了!
那個老家夥,在這昏黑的夜晚就像是一個索命閻羅,白旗被殺了近二十人,連陶祿旺也死了!
現在除他之外,周圍隻有四人,其餘活下來的也已經走散。
陶祿旺的屍體帶不走,隻能把頭割下來送到逍遙津。
到時候埋頭為墓,也算對得起彼此情誼。
此前絕難想到,
五十騎快馬加鞭趕到三十鋪,竟是這樣的結局!
百藥門、夏氏兄弟,那麼多手段,到底是怎麼失手的?
毒蜂、到處都是黑衣高手,又是怎麼回事?
終於,他看到了三十鋪東門!
天無絕人之路,
路邊還有五六匹馬!
正好!
“快上馬!”
李成大喊一聲,周圍四名魔教黑衣人全部上馬。
“啊啊啊~!”
跟著就是四聲慘叫,路旁草叢中躍出四五人,一人一劍,捅死了馬背上沒有防備的黑衣人。
李旗主手段高明,將陶祿旺的頭當作暗器丟了出去,跟著翻身下馬,這才逃過一劫。
但第二劫立刻就來!
城牆上又躍出七八名黑衣人,一齊殺來。
李成取下背後雙鉤,隻一招過去,他就亡魂皆冒。
這七八人全使快劍,一劍比一劍快。
單是一人,就能與他較量。
此時劍從八方來,如狂風驟雨,瓢潑散將下來!
一聲悶哼,他雙鉤沒使到第二招,便被捅成窟窿。
眾黑衣人快速將屍體拖到草叢中,裡間竟已有十幾具屍首。
馬兒又被牽回路邊,等下一夥黑衣人。
少頃,
由白頭仙翁帶頭,嵩山派從東城衝出近二十人。
他也看到了路邊的馬兒。
白頭仙翁到底是高手,他聞到一股血腥氣,登時察覺不對。
“那馬不能騎!”
他大喊一聲,朝馬兒另一頭跑,狂奔東南。
“殺!”
黑暗中有人冷喝一聲,一眾黑衣劍客趕忙殺出!
嵩山黑道人物在一番爭鬥後,又被留下七八個。其他人早沒了膽氣,此時頭也不回,朝著人深的茂密雜草叢中落荒而逃。
白頭仙翁認準一個方向,運氣急急奔行。
探頭出來的枯草掃在他的臉上,如一條條鞭子。
卜沉的頭昏得很。
這一條條鞭子抽下來,他也沒能清醒。
什麼人?
方才城外那些又是什麼人?
分明是我們先到的三十鋪,又做好布局,準備一網收了鷸蚌。
現在回頭一看,怎麼像是入了彆人的口袋?!
白頭仙翁的心情已經難以描述了。
搞陰謀搞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掉入這般大的坑裡。
四下皆是雜草,空中的雲彩又淡了一些。
一層清輝灑向大地,
卜沉卻感受不到半分皎潔.
西風緊,蓼花秋。煙初冷,雨才收,蕭條風物正堪愁
韓太保死了,隻餘這幾人,如此狼狽該怎麼同左盟主交代。
他滿腔愁緒,直奔東南。
……
三十鋪城南,又是一陣廝殺。
守在城門附近的黑衣劍隊從各處殺出,這三十多黑衣劍客一個個都是生力軍,又從暗處先手,直把衝出來的二十餘人堵住。
一個照麵,就偷襲殺掉六七個魔教賊人。
藏在其中的天河幫、白虎堂高手不敢戀戰,鎮中可還有數位難纏對手。
天河幫第十把交椅,本次的帶頭大哥張懷誌,連同第十六把、二十七把交椅,全都死在華山掌門嶽不群劍下。
三十鋪中心附近,他們遇見一位強力的嵩山太保。
大概率是灌口廟那人。
方才有數位打出火氣不要命的教眾回頭反鬥,現在已經沒了聲響。
這會兒再不走,那就一個都彆想走了。
到底還是有眼力的人多。
衝到三十鋪南麵的魔教賊人多數在衝陣,利用同伴屍體,有幾位高手聯手,企圖打出一條血路!
但外圍的黑衣劍隊竟也衝出數名高手。
兩邊相對,絲毫不弱於魔教黑衣高手。
隻是短暫一拖,周圍劍客團團圍來,哀嚎聲跟著響起。
這時,
城門口傳來一道飛掠之聲。
魔教高手心中惡寒!
完了!
“一個都彆想走!”
“殺!”
“……”
山如黛,月如鉤。
劍聲又起,劍聲又落。
燕鴻遠,風嗚咽,魂夢斷絕廬州地,江湖路儘歸冥途。
三十鋪南,滿地的黑衣屍體。
有人小罵一聲:
“他媽的,這魔教臨死前傷我一刀。”
有人道:“還好,傷口不深。”
傷者道:“安師兄,這傷口已經很深了。宋師妹,你幫我吹吹,我疼得很。”
一道女聲沒好氣道:“一邊去。”
“大師兄。”
跟著,又響起一連串壓低的招呼聲。
哪怕黑巾蒙麵,趙榮臉上的笑容也是掩飾不住。
好長時間沒與這些同門相見,雖隔著夜色,看不清眾人的臉,卻心口發暖,親切異常。
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
他朝周圍拱手一禮,趕緊說正事:“三十鋪內的惡徒死得差不多了。”
“你們暫時不要入城。”
“明日我們不會在此久留,屆時你們再去城內處理屍首。太保屍體在城中屋頂上,這具屍體要處理乾淨,其他的倒無所謂。”
“切記不要分散,也不要掉以輕心,提防還有少數隱藏起來的賊人。”
眾人點了點頭,馮巧雲上前問道:
“師兄,逍遙津那邊如何安排?”
“原本南下的魔教高手,包括饒州分舵的高手,都已北上逍遙津了。”
趙榮應道:“武當少林嵩山三派皆奔逍遙津總壇而去,如今箭在弦上,他們扛正道大旗,察覺異常自然會增派人手。”
“我們絕不能引人注意。”
又正了正神色,“那邊情況遠比此地惡劣,正魔兩道高手層出不窮。”
“如此漩渦,咱們不可攪進去。”
“當前形勢,已不是滅一個小小分舵那般簡單了。”
席木樞謹慎道:“那我們還是混在馬幫中,等師兄的消息。”
“嗯。”
趙榮點頭,“你們有沒有其他各派的消息。”
“這倒是很少,隻聽說兩派也被魔教襲擊,”呂鬆峰簡單解釋,“我們本在黃州府一帶,等馮師姐他們在臨江府邊地收到消息後,就一路北上與我們會合。”
“黃州府到廬州府這邊,我們一路要避人耳目,人慢馬慢。”
“等你們到清水鎮附近,方才接觸上。”
“卻是沒有時間去打聽,都是道聽途說,不能作數的。”
“……”
趙榮又與他們交流幾句,這才返回三十鋪城內。
南下饒州分舵的魔教高手又回到了逍遙津,馮師妹他們這次北上倒是果斷無誤,否則三十鋪這邊,恐怕會有更多賊人走脫。
如今城內城外兩頭殺,能跑掉的僅是小貓幾隻,不影響大局。
若逍遙津再來一場大戰,正魔雙方會迸發更大仇恨,實力也會因此受損。
不管少林武當有沒有牽扯進來,不管左冷禪怎麼謀劃,亂的還是中原武林。
對衡山派來說,不見得會是壞事。
城內在方才大亂之後,已逐漸安靜下來。
“師父,嶽師叔。”
三十鋪中心處,趙榮碰見了莫大師父與嶽掌門。
二人點了點頭。
嶽掌門目色凝重,他如何猜不到城中那夥黑衣人的來曆?
左冷禪何其狠毒!
若兩派高手儘滅,再無人能擋其並派。
隻需派兩位太保接手,華山、衡山在三秦、瀟湘的影響,門內的典籍根基,便儘歸嵩山派所有。
他心中危機大盛,好在沒讓左冷禪陰謀得逞。
“不知定閒師太與天門道人那邊情況如何,”嶽不群目露關切,這倒不是作假。
兩派無恙,華山派才更穩妥。
莫大先生朝街巷中的屍體看了看,微微搖頭,“恐怕要到廬州那邊才知曉。”
不多時,寧女俠帶著一乾人等來到城北。
隨著周圍越來越多酒水香味被秋風吹亂,團在一起的大虎毒蜂已逐漸分散。
寧女俠他們身上的香味並不濃鬱,分散的毒蜂沒有成批追來,這才脫困前來幫忙。
趙榮瞧見少了幾人,連忙問詢。
原來南善時與勞德諾還是招蜂,便安排幾名弟子與他們繼續守在屋內。
趙榮心中暗笑。
今夜得虧百藥門的毒蜂,否則怕是少不了一場血戰。
他對這大虎蜂頗為喜愛,那藥酒也不錯。
想到那兩個逃跑的老人,心中盤算起百藥門的家底來。
眾人分成兩隊,慢慢在三十鋪中摸索。
這一路,果然又碰到不少黑衣人。
他們出手狠辣,可華山衡山這邊沒有落單的,又有掌門帶隊,想偷襲也難。
期間也有賊人設下圈套,前麵人跑,誘後麵人追,隱藏起來的同伴找機會下手。
可兩派人馬根本不上當,一路摸索,反而先殺掉那隱藏之人。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三十鋪內除了兩派人馬,已經難尋活人了。
天快亮時,城內大局已定。
嶽掌門望著屍體,望著縷縷火光,“此地不宜久留。”
“不錯,”莫大先生謹慎點頭,“魔教可能還會派人來。”
“先離開此地找地方休整,打探好情況再入廬州城,最好能與另外幾派會合。”
兩派掌門敲定主意,眾人迅速返回破屋取馬。
勞德諾與南善時最為狼狽,之前莫大先生與嶽掌門破窗而出,有毒蜂闖入,他倆太過惹眼,被大虎蜂特殊照顧。
兩人的胳膊都腫大一圈,極為嚇人。
向大年從百藥門弟子屍體上摸到一些藥,可不知那瓶能解毒,沒敢讓他們吃。
隨著眾人騎馬離開,勞南二人暈暈乎乎。
不知道昨夜具體發生了什麼。
作為背刺者,這相當失敗。
“朝東上大道!”
“走!”
“駕~!”
向大年駕馬而走時,朝著三十鋪回眸一眼,滿是不舍。
令狐衝則是看向楊威莊的馬車,也很不舍。
兩派人馬離了三十鋪不久,一大堆黑衣人湧入城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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