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曹操忍不住落淚,說道:“妙才忠勇可信,昔年少時,我犯刑事,妙才替我頂罪;後天下大亂,族內無糧,妙才舍幼子,撫養亡弟女。自孤起兵,妙才隨征二十餘載,功勳卓著。”
“多年來恃勇猛進,多遭霍峻所敗,發奮圖強,故有掃蕩關右之戰。兵入漢中,孤本欲讓其建功,不料遭此慘敗。”
“哎!”
曹操又歎了口氣,神情落寞。
曹操雖是心狠手辣之人,但非無情之人。夏侯淵的戰死對他來說,造成的心靈傷害遠在張遼陣亡上。
孫權也是念起了二劉下江東,霍峻對他造成的心靈創傷。若無霍峻,劉備也不至於奪走他的江東。
坐鎮江東稱王道孤,這不比給老賊當忠臣良將來得快樂?
曹、孫二人在舔舐心靈的創傷,司馬懿也在召集府上的文武眾人,趕赴大堂聽候差遣。
時入黃昏,曹操將脆弱的一麵收起,強忍著頭風,與眾人會麵。
曹操頭係麻巾,環顧眾人,沉聲說道:“今月盜奔襲漢南,夏侯淵率軍欲拔之。遣軍攻西、北二坡,自大修鹿角。軍士不克,率千人赴北坡戰之。淵督兵作戰,霍峻虛設伏兵,淵驚恐而撤。”
“賊騎從穀出,兵退而淵至鹿角,馬不得過,遂沒於兵中。”
說著,曹操痛惜說道:“夏侯淵本非能用兵,軍中呼為‘白地將軍’,為督帥者,當自全其身,豈能親臨戰場督戰?”
“亡於自修鹿角之下,時也!命也!”
白地將軍,非傻蛋,亦非白癡之意。
西北常有大漠,沙漠不長草,故稱白地。白地之中,常有賊寇或是胡人,稱為白地胡虜,或是白地群盜。
這種來自白地的胡賊,常是烏合之眾,行軍作戰缺乏章法,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曹操稱夏侯淵為白地將軍,則是指夏侯淵打仗太莽了,缺乏統帥的沉穩。不僅親修鹿角,還親自率寡兵督戰。
眾人沉默不語,心思各異。
夏侯淵的戰死,霍峻的突然殺出,讓眾人需要時間消化。
告誡完眾人,曹操又問道:“今漢中戰況如何?”
楊修從席上起身,說道:“據信使來報,漢北大營收攏潰兵,後撤三十裡下寨,又聚騎兵於河畔,以待敵寇渡河。”
曹操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此將識兵略,以退為進,足可禦霍峻渡河!”
頓了頓,曹操問道:“軍中誰為主將,如此布置得兵法之精妙!”
“啟稟魏公,眾將舉子廉將軍為帥,子廉將軍自謙兵略不及霍峻。時眾人軍議,馬益州獻此計策,子廉將軍推益州為主帥,眾將皆以為可行。”楊修說道。
曹操捋著胡須,淺笑說道:“果不出孤之所料,真是馬兒為帥。子廉無此兵略,張合官職不及,唯馬兒能統大軍!”
斟酌幾許,曹操吩咐說道:“賜馬超假節,孤至漢中之前,暫統大軍作戰。”
“且慢!”
曹操又喊道:“書信嘉獎子廉,讚其審時度勢,敬公為上,讓其好生輔佐馬超!”
“諾!”楊修奉命拱手。
“孤欲率軍親討漢中,今糧草籌備如何?”曹操問道。
“啟稟魏公,蜀道艱險,已發隴右、關中之民,為漢中軍事督運。今魏公欲率大軍從征漢中,糧草需從中原之地籌備,百姓將要遠服徭役。”張既拱手說道。
曹操無視遠調糧草的困難,說道:“漢中者,巴蜀之咽喉,不可不奪。即發政令與冀、兗二州,調集糧草、征發百姓。”
“諾!”
“於禁何在?”
“末將在!”
“孤命你為先鋒,督陳倉萬人入漢中。”曹操吩咐道。
“諾!”於禁應道。
“牽招、韓浩何在?”曹操點將道。
牽、韓二人趨步出列,應道:“末將在!”
“命你二人各督萬人,為孤中軍,從征漢中。”
“諾!”
曹操看向趙儼,喊道:“趙儼何在!”
“臣在!”
“命你留守關中,督護糧道,不可有失。”
“臣領命!”
曹操從榻上站起,目光冷峻,說道:“劉璋據守蜀地,可為內應;巴地初降,人心不附。糧草數千裡轉運,十石之糧至漢中,難剩一石。兵入漢中,此將大利我軍!”
“丞相英明!”眾人齊聲應道。
曹操所說的糧草轉運困難,不僅劉備有,曹操亦有。漢中處於秦嶺、大巴山之間,山道連綿不絕,長達數百裡,這將是後勤的噩夢。
劉備若後勤不支,漢中想守也守不住;曹操若糧道出問題,兵再多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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