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隴地區的胡化問題,霍峻一直有所關注。
作為知曉曆史進程的霍峻非常清楚,關隴地區的胡化問題在西晉時期,將因八王之亂而爆發出五胡亂華這一曆史事件,繼而產生分裂上百年的南北朝。
在那動蕩的數百年間,關隴地區飽受戰火蹂躪,漢胡互相廝殺共存,以至於出現了漢人胡化,胡人漢化之現象。
在這期間,北魏孝文帝為治中原選擇漢化改革,北魏雖說滅亡,但其北魏拆分出的西魏,因勢力弱小之故,繼續執行漢化措施。
以宇文泰推行府兵製為標誌**件,西魏鮮卑人為與東魏抗衡,將關隴豪強、大族納入軍事體係,因其階級利益關係,形成了關隴集團。
那時期漢人為與統治階級一致,被宇文家賜予胡姓;鮮卑人為融入漢人社會,也選擇了改姓認祖。
西魏、北周的漢胡合流政策,不僅解決了關隴胡化問題,更因內部民族矛盾減少,助周滅齊;在楊堅的領導下,漢胡進一步合流,並助隋統一了華夏;唐朝時期,關隴胡化問題,大體上得到解決。
有了西魏、北周的鋪墊,隋唐雖大體解決了關隴胡化,並建立起以漢人為主,雜糅胡風的王朝。但在局部地區,因時間問題,並未徹底漢化,如在陝北、河套地區,依舊有半漢化胡人聚集的存在。
正因如此,北宋初期因趙官家的騷操作,以黨項人為主體的定難軍割據成功,並為了與北宋抗衡,定難軍逼迫治下百姓胡化,從而建立起西夏,陝北、河套遂是再度胡化。
蒙元滅西夏,大肆屠戮西夏黨項人,導致黨項人融入蒙、漢二族中。至於陝北、河套漢化問題,需要等幾百年後的大明。
簡而言之,關西胡化問題從東漢產生,在魏晉時期惡化,隋唐大體解決,宋夏再度惡化,蒙古大屠殺,明清複土。
影響如此之深的關隴胡化問題,霍峻自是記不得那麼多。以他當下的記憶,以及對政治多年的理解,他僅能知道漢與鮮卑構成的關隴軍功集團,大體解決了胡化問題。
漢如何解決關隴胡化問題,值得讓霍峻深思。
因基本盤不同,南漢注定無法複刻北周操作,用階級利益捆綁,形成關隴集團。
至於學習漢武帝遷大批百姓實邊的操作,對當今大漢人口來說,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陸遜之所以向霍峻提出關隴胡化問題,則是希望霍峻能因此慎重考慮都城位置。
都雒陽,可能會類似東漢般,關西的政治地位進一步下滑,導致關隴胡化進一步惡化;都長安,因都城位置之故,或許能緩解或解決胡化性問題。
如以魏晉時期來看,鄧艾提出分化、漢化蠻夷,令其外遷守邊之策;江統操作粗暴,直接希望將胡人外遷。
令人尷尬的是,鄧艾為了伐蜀,違背了他早年的主張,主動遷三萬戶鮮卑入河西。傅玄因此而抨擊鄧艾,轉而向晉朝提議恢複北地郡,但因各種問題,未能長期推行下去。
在霍峻角度來看,不管怎麼說,三人的建議不足以係統性解決關隴胡化問題。尤其是當下鮮卑人盤踞河套,一旦強遷關隴胡人,將會導致內叛外亂,關隴又將亂成一團。
大漢必須在邊境穩固的環境下,並行多種政策,徐徐解決關隴胡化問題。故因問題複雜,霍峻暫時沒有特彆好的解決思路。
考慮少許,霍峻問道:“不知伯言有何高見?”
陸遜沉吟片刻,說道:“以遜之見,或可遷都長安,並將關東諸族遷入關中,以豐關中人口戶籍,漢人盛則胡風衰。陸續恢複邊郡,徐徐而治夷。”
說著,陸遜又搖了搖頭,說道:“然以當下形勢觀之,陸續恢複邊郡,恐是不易。”
“不急!”
霍峻笑了笑,說道:“十年難成,則行二十年之功。二十年不成,則更行諸代,終能成矣!”
關隴胡化問題,不是憑一兩代人就可以解決,大概是以數十年,近百年為時間單位。
霍峻的任務無非是製定下靠譜的政策,完成該完成的事,讓後任者有跡可循。
“霍公所言有理!”
陸遜拱手而拜,說道:“倒是遜心急了!”
“太多事要忙活了!”
霍峻眨了眨眼睛,說道:“幣製、律製、冗官、水利、官製、邊事、胡事等以上十餘種國政,今後需由孔明、伯言操勞了。”
聞言,陸遜有些懵圈,問道:“霍公此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