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笑話?”夏琰皺著眉頭,“他們倒閒得很。”
“你彆生氣嘛。”刺刺吃吃笑道,“還不是見著你要成親,在說——那天要怎麼捉弄你。”
夏琰回頭,一群人早就跑空了,隻有阿印還躲在門邊竊竊發噱。刺刺越發抿嘴笑道,“他們還天天與我打賭你會不會來,我還以為今天又賭贏了,剛把錢收進來呢——你卻來了。”
“你——你就這麼希望我不來?”夏琰有點意外,“你每天都賭我不來?”
“不是啊。”刺刺挨近他,嬌俏笑道,“你來了,我賭輸了都高興。”
她的樣子令夏琰心頭酥暖地動了一動,所有的煩躁不安才忽然沉靜下來,如輕塵被細雨濛落。不過,當著秦鬆和阿印的麵,他不似刺刺什麼樣話都肯說出口來,隻能轉開了目光,指著那紅緞低低道:“你——你這麼辛苦做什麼,叫人來做不就好了,何必要自己裁縫。”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刺刺擠了擠鼻尖,“你忘啦,我可是‘金針’的傳人——叫彆人縫衣裳,也未必有我自己做的好。”
她說話間取了桌上金線,抬手與腕上金釧一碰,道:“你看,這顏色與你送我的鐲子是不是很相配?”
她的麵容煥然而燦,像發出了光來——夏琰知道,她是真的雀躍歡喜,為著自己今天來了——為著終於要與自己成親。
“你怎麼樣……都是好看的。”他看著她,像是自語。
秦鬆到此時才總算想起該回避,連忙拉了阿印出去了。刺刺倒是不覺,取來量尺,“正好也給你量一量,待做好了我的,也要做你的喜服。”
夏琰隻好由她比量,口中道:“還有一個多月,來得及麼?”
“來得及——你的厚土堂一個多月都要建好了,我這兩件衣裳有什麼做不好?隻要沈大哥、秋姐姐他們能來得及趕回來,就萬事大吉啦。”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鳳鳴說過,十月頭上,也就回來了——他那麼好熱鬨,還肯錯過了這機會?”夏琰笑道,“他還與我說,將來——他若與秋葵成親,我不論在什麼地方——哪怕跟你在東海西域、南荒北莽遊山玩水,都定須給他到場——他又怎麼敢先誤了你我的日子。”
刺刺忍不住嘻嘻笑道,“那就好啊。”一停,卻又露出幾分擔憂之色,“可也不知……他們在那裡怎麼樣了,到現在也沒消息傳來。”
夏琰心中知曉,沈鳳鳴等人應該才剛剛抵達洞庭未久,此時自然沒什麼消息傳回。但這份擔心總是不可免。不過,這一趟行動勝算並不小,也確不必忡忡悲觀。退一萬步講——十月廿六的婚期如今已經傳出去了,即使真有什麼樣的事,怕也改變不了了吧。
室內暖燈映著霞帔,對麵相望、情愫湧溢的兩人,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一場他們分明都沒有參與的洞庭之戰,又會怎樣左右了這段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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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天下水,嶽陽天下樓”——可惜,嶽陽樓二十多年前損於大火,至今不曾修繕。
秋葵獨坐窗邊,遙遙望著不遠處的嶽陽樓在夜色之中黑憧憧的殘影。這間小屋——是武陵侯風慶愷為她特意安排的臨時居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