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舊識?”沈鳳鳴已到了近前,目光投向那車輿之上,被廂簾半遮住的那個身影。人還背著身在車裡裝酒,看身形好像是有些熟悉,他不免皺了皺眉。“在下眼拙,未知是哪位朋友到訪?”
阿合等見他來了,都麵露喜色,忙道“沈大哥,剛這人來買酒,單姑娘說他們認識,就……”
說話間人已經轉過身來,廂簾掀起,他微微一笑道“沈公子,許久不見。”沈鳳鳴目中微動“瞿前輩?”來人麵容蒼白卻清俊,赫然竟是瞿安。
瞿安抱拳向他還禮。說起來——也真是許久不見。上回還是沈鳳鳴得俞瑞授意,去過武林坊一趟,想請瞿安幫忙,見過他的麵。瞿安一向在家不喜出門,今日不知為何,卻到這破落小館來買酒。
“看吧,我說沈大哥同瞿……前輩認識。”刺刺向阿合眨了眨眼。沈鳳鳴心念微動,卻伸了手上去,向刺刺道“小姑娘,你先下來。”
刺刺一怔“沈大哥?”見他麵上沉凝,似無餘地,隻好抓了他手腕,跳下了車來。
沈鳳鳴才向瞿安賠罪“瞿前輩莫怪,我眼下正有件要事與刺刺商議——故此特地趕來的。未料前輩竟會來我們這些晚輩的地方照顧生意,實有失遠迎。前輩若不棄,不若進來一同稍坐?”
“那倒是不用了。”瞿安道,“隻是打點酒,打完便該走了。單姑娘既然有事,改日再來玩耍,也是一樣的。”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沈鳳鳴也不挽留,便向身邊那少年道,“你來牽馬,送瞿前輩回去。”
“也不用。”瞿安瞥一眼一醉閣那扇小門,“你這個地方,人本就不夠。”
沈鳳鳴也向一醉閣裡看了一眼。差點忘了——這瞿安可是個精通機關巧構的能人,總舵裡的大陣“無窮”都出自他的指教,一醉閣這些簡單的布置,他若方才進去過,大約一望便知關節虛實。
瞿安果然也並無逗留之意,更不喜多有寒暄,待那少年將套軛韁繩交到他手,便道了聲告辭,牽動繩索,馬車向巷外行去。
單刺刺見沈鳳鳴盯著那車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不覺道“沈大哥,你……是真有要緊事與我說?還是……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妥?”
沈鳳鳴看了眼周圍,阿合等已經先回了一醉閣裡。他才道“沒什麼。他怎麼來這了?他邀你去做客?”
刺刺搖搖頭“瞿前輩就是來買酒,買的多,有些動靜,我正好聽見,就出來看,沒想到是他。我便想著,我來臨安,本也該去看下蘇姨,所以問瞿前輩能否搭我一程——他便答應了。”一頓,微微蹙眉,“沈大哥是擔心什麼?我以前在蘇姨那借住過好一陣子,瞿前輩待我也很好的。阿合哥他們不認識瞿前輩,可沈大哥你認識呀。”
沈鳳鳴沒有便答。他當然本非對瞿安有什麼特彆的提防,隻是在見到瞿安的刹那忽然省起——除了之前自己想到的那四種人,這臨安城裡還有一種人,與黑竹有莫大關聯,卻不必聽從他的命令每日前去總舵。他們——從瞿安到淩厲再到蘇扶風,每一個都在黑竹擁有名字、威望、傳說,甚至——金牌。
自然,他並不是認為瞿安這一家子就與東水盟或是那紙假令的事有什麼關聯,可單是這分省悟就已讓他寒毛直豎,如墮冰窟。倘若那些至今難以解釋的疑問背後竟與他們有關——即使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必須要讓刺刺從這輛馬車上下來。
刺刺仿佛猜知了什麼。“聽秋姐姐說,這些日子黑竹好像有什麼事。”她說道,“這事情——不會和瞿前輩有關吧?”
“倒也不是。是我在調查一件任務的真相。”沈鳳鳴便不隱瞞,“因為這件任務,我死了二十個兄弟——有幾個你也見過,上回我中幽冥蛉劇毒,他們曾不遠千裡將我護送到陳州的‘金牌之牆’總舵。”
“是阿角他們?”刺刺失色,“怎麼會,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過年之前。”
“是遇到了厲害的對手?還是……另有什麼隱情?”
“這事說來話長,可能牽涉到——黑竹之中,埋有東水盟的人。”沈鳳鳴道,“雖說——至今沒什麼進展,我不敢說這事就與誰有關,卻也不敢說這事就與誰無關。你既來了臨安,便記著,眼下,除了我和你秋姐姐之外,誰都彆信。東水盟這回敢衝著黑竹來,定須存了對付君黎的意思,說不準,會對你不利。”
刺刺本來想說,可是瞿前輩絕不可能。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點點頭“我知道了。”
的確。瞿安並不好酒——一個長於機械之人,理應斷不允許自己的手指因酒意生出哪怕一絲顫抖——那足以令所有巧構機簧功虧一簣。如今年節已過,誰家也沒什麼道理要買如許多酒回去,多到需要用馬車來裝。即使真要備酒,按理也不該是瞿安出來買。再退一萬步講,淩厲不在、蘇扶風今日沒空,家中隻有他能來,這臨安城裡,單是武林坊附近,北城那頭,酒樓比比皆是,他何必舍近求遠,來南城這又偏僻又破落的一醉閣?
這一切不合理,自然會令人轉而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不是來買酒,他有彆的目的。
------------------------------------------
(缺幾個字湊字數湊字數湊字數湊字數湊字數湊字數湊字數)divid="cener_ip"bsyle="color:red;"..com/b/div/div(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