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給了個北方創造一個安定的後方,也同樣是為了警告神都的某些人,他陳朝還活著,還在做事。
如今的大梁需要上下一心,即
便沒有上下一心,也要裝出來上下一心。
做完這些之後的年輕鎮守使,在天不亮的時候,就離開了神都,甚至沒有來得及去看自己的幾個弟子一眼。
他要趕赴青山州,去癡心觀跟方外再強調一件事。
不過到時候,是不是會讓雲間月難做,陳朝就沒辦法考慮得那麼周全了。
離開神都前,年輕鎮守使轉頭看了一眼皇城深處,微微一笑,然後才拔地而起,驟然化作一道流光遠遊。
——
癡心觀,風景如舊,好似尋常。
此刻夕陽西下,朝霞正好。
癡心觀的朝霞,一向被認為是天下一絕,世間難有彆的地方可以比肩,其究其緣由還是因為山中道法精妙之輩不在少數,道氣縈繞,長此以往,朝霞就也變得特彆。
不過這等景色,往年除去才上山的小道童會在最開始一段時間去看看之外,觀裡的其他道人,其實對於這外人都
一直念叨的景色都不會如何上心。
癡心觀修行的是長生道,道人們對長生的熱情要勝過其餘一切。
這也就導致了後來那些年,隻有兩人會時不時看看朝霞,一位是癡心觀之前的觀主,無恙真人。
另外一人,是癡心觀如今的觀主雲間月。
這兩人其實有很多地方很像,都有著一顆堅韌的道心,在自己的大道上,走得很是堅定。
但兩人又有很多地方不像。
對待人間的看法,兩人便很不同。
但有一點不能抹去,那就是兩人在癡心觀的曆史裡,都會是極為重要的人物。
如今無恙真人已經不在,看朝霞的人,就隻剩下了雲間月一人。
這位年輕觀主那日在劍宗歸來之後,就時不時會出現在這裡看著朝霞。
北方狼煙已起。
無數的修士都北上,劍宗那邊,更是有不少劍修都趕赴北境,如今戰死者已經不少。
這座昔年最為避世的宗門,如今卻好像對此事最為熱切。
反觀癡心觀。
其實這些日子的癡心觀有些微妙的氣氛。
年輕弟子們明顯心裡有想法,卻不願意說出來,那些年紀不小的道人則是沉默不語,依舊把所有想法都藏了起來。
麵對這樣的局麵,雲間月這位觀主也明白緣由,許多規矩,時間太久,想要改改,就顯得很難。
尤其是像是癡心觀如今這局麵,雖說仍舊是方外第一宗,但現在世人的目光,隻怕更多的已經移開了癡心觀,看向了那座
雄城。
對此雲間月倒是無所謂,但對於癡心觀裡的那些道人,就沒那麼好接受了。
搖了搖頭,雲間月深知許多事情任重而道遠。
癡心觀裡,不是沒有道人心係天下,不過如今還有些顧忌,所以隻能沉默。
雲間月想著那些雜事,看著朝霞,沉默不語。
不多時,有個年輕道人來到這邊,在不遠處對雲間月行禮之後,才笑著開口道:「觀主師兄,不介意師弟也看看這朝霞吧?」
雲間月轉頭看向這個師弟,笑道:「鄭師弟,有話便說,拐彎抹角做什麼?」
鄭華本來就是衝著有事才來的,本來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會兒雲間月這麼一說,鄭華也就不再扭捏,直白開口道:「有幾位師弟上山不足十年,這會兒就想下山去北邊,但他們的師長卻不同意,所以是不是請師兄你出麵,在那幾位師叔伯麵前說說,放他們下山去。」
雲間月沒急著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隻有這幾位師弟嗎?」
鄭華想了想
,小聲道:「聽說還有幾位師叔要假借下山遊曆去北方,但有這個想法的人,肯定比師弟知道的更多,隻怕觀裡有三成的道人,都有這想法,隻是不敢表露。」
雲間月說道:「我若下一道令,任由他們離山,你覺得觀中會不會有一大群人跳出來反對?」
鄭華感慨道:「理應會的,主要是觀裡和大梁的關係……」
他話沒說完,隻是說了
一半,但是什麼意思,雲間月明白。
癡心觀和大梁朝的關係從來都不好,兩者過去那些年,還能保持著表麵的和平,但自從無恙真人要殺大梁皇帝,而大梁朝那邊又將魏氏拔除之後,這兩邊,就是連最表麵的和平都沒有了。
要不是雲間月和陳朝是朋友,隻怕兩邊早就水火不相容了。
如今即便有些道人想要去北邊,但始終差一個理由。
雲間月看著鄭華,說道:「還有個很重要的事情你沒說,無恙師叔是死在我們的手裡。」
無恙真人雖然在大梁看來不是好人,但在癡心觀這邊,這位無恙真人擔任觀主多年,威望自然極高。
但他卻死在了自己的培養出來的後人手裡。
當時要不是雲間月境界足夠高,足夠年輕,隻怕也沒有人會容他。
鄭華說不出話來,對錯從來不是簡單的兩個字,真要說清楚,太難太難。
無恙真人和雲間月之間,是道的區彆。
「師兄……」
鄭華還想說些什麼,但很快身後就起了一陣腳步聲。
有個道人小跑而來,一臉緊張。
鄭華皺眉道:「何事?」
那道人遞出一封拜帖,有些猶豫,「觀主師兄,鄭師兄,是大梁鎮守使的拜帖!」
鄭華接過來一看,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那拜帖上可真有大梁鎮守使陳朝幾個字。
眾所周知,這位大梁鎮守使的脾氣很不好,過去他去過很多地方,那些地方還存在的,好像已經不多了。
如
今他來了癡心觀?
鄭華好奇地看向雲間月。
雲間月平靜道:「總不能破境之後,就要來把這座道觀拆了吧?」
「我親自去迎他。」
雲間月微微一笑,化作一道流光便消失在了原地。
陳朝來癡心觀的事情,已經很快就在山上傳開了,一眾道人都被驚動。他們對於這位年輕武夫來到這裡,情緒是複雜的。
……
……
山腳,雲間月的身影出現,看向等在山腳的年輕武夫。
雲間月打量了陳朝一番,然後皺眉道:「找到了彆的法子治傷?總不能是把朱夏吃了吧?」
「把你吃了都不會吃她。」
陳朝跟著雲間月上山。
雲間月放下心來,說道:「朱夏那丫頭太單純,要不是你,後果很難算。」
陳朝好奇道:「我要是傷勢沒有完全,這次上癡心觀,是不是就得被留在山上了?」
雲間月淡然道:「後山的那些長輩不出手,其餘人想殺你,也殺不了你。」
癡心觀到底還是他在當觀主。
陳朝豎起大拇指,嘖嘖道:「果然不愧是癡心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觀主,這說話就是豪橫。」
「閒話不多說,如今北邊打起來了,你治好傷就算不去北邊,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萬萬不可能來癡心觀才是,但是你卻出現在了這裡,為什麼?」
雲間月和陳朝並肩走在山道上,自顧自說道:「有什麼求我們做的?」
陳
朝搖頭,嘖嘖道:「阿月,怎麼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無
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就隻知道靠朋友的人?」
雲間月點點頭。
陳朝扯了扯嘴角。
但他也懶得跟雲間月扯這個,直白道:「我這次不是來讓你們幫我什麼的,反倒是來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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