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 經年之痕_蕩劍誅魔傳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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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九章 經年之痕(1 / 2)

溪流之上為何?

綠衣女子仰首上觀。

她已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但每次目中所見總令她覺得太不真切,恍惚如夢。

若非親眼所見,恐怕沒人敢相信世人言之鑿鑿的陰陽橋下,並不是幽暗無光的黃泉地府,而是彆有一番天地。

正所謂一葉障目,陰陽橋下真正的黑暗僅綿延百丈有餘,然因兩側峭壁凹凸不平,怪石嶙峋,殺機暗藏,縱是輕功絕佳者身在其中也絕難完全避開無法預見之險,更彆提墜下橋者尚無生還之例,是故世人皆斷言“陰陽橋下生死隔”。

殊不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在那綿延百丈的黑暗之下,兩側岩壁雖仍是陡峭筆直,怪石錯落,但這千仞深淵偏偏如千仞高山,日出便能見晨光,直至日落黃昏褪儘才融入夜色,是以隻要能捱過那段黑暗,便存有一線生機。

溪畔兩側的岩壁向內凹陷,故而往上四五丈距離,兩側岩壁便要貼近許多,綠衣女子視線並未順著岩壁往上尋去,而是直接穿過兩側岩壁,直視那披著淡薄晨衣的蒼穹。

她很清楚自下而上千仞處的石橋之下是一道怎樣的鴻溝,卻不明白為何從上往下看這深淵時會是烏黑一片,而在這深淵底部時,偏偏能仰觀那一線之天。

綠衣女子怔然半晌,最終還是微微晃了晃腦袋,放棄思索這個已讓她發過數回愁的問題,或許這個問題最好的解釋便是自然之力——也隻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造出這等奇異景象。

綠衣女子收回心神,便也把目光收回到了岩壁兩側,果然在上端一側岩壁處瞅見了一道豎直向下卻有些許歪扭的深刻刻痕。

這道刻痕向上不斷延伸,難見儘頭,往下則在岩壁向內凹陷端斷開。

刻痕周圍,本是生長在岩壁間的樹枝已被折斷,本是從岩壁上探出的小草已被碾平,本是附著在岩壁上的青苔已被抹乾淨。

綠衣女子的目光第二次落回溪間那具屍體上,屍體位於岩壁刻痕正下方,屍體從何而來已不言而喻,至於在岩壁上留下深刻刻痕的則是一柄劍。

那是柄黝黑大劍,和屍體的身型比例實在不協調,顯得有些奇怪。

本是四尺長的劍身有一半沾染著土石血漬,還未來得及被溪水衝洗乾淨,單側劍刃上無數道或大或小的缺口也無不說明著這柄劍即便曾經是,從此往後卻也再不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而是一柄隨時都可能在交戰中斷裂的殘劍。

深淵千仞,這柄劍能支撐著一個人滑落至穀底,而人還未摔成肉泥,足見此劍不僅鋒利,且質地堅硬。

綠衣女子打量了黝黑大劍片刻,在她記憶深處,她雖未見過此劍,但必定聽過此劍之名,然則這一年半載以來,生活在如此安逸閒適之地似乎讓她早已忘卻江湖間的諸多事宜,一時半會兒間她實在想不出關乎這柄劍的任何過往,隻得暗歎作罷。

黝黑大劍被緊握在那具屍體的右手中,而那隻右手手肘成反向彎折,破損衣袖中依稀可見筋骨外露。

綠衣女子走近屍體,一腳將屍體翻了個麵。

噗通!

這一翻濺得水花四起,把阿白嚇得不輕,驚退開十數步,以為主人衝它發脾氣,楚楚可憐地望向主人正要討饒,卻發現綠衣女子目光並沒落在自己身上,這才放下心來,又湊近那屍體嗅起味來。

識人辨特征,是成為殺手所必備的觀察力,這種行為習慣根深蒂固,即便脫離江湖不少時日,對曾經身為殺手的綠衣女子而言也並未改變,眼下這具屍身在身形上並無任何特彆之處,也隻有從其臉上獲取更多信息。

綠衣女子單腳輕抬,拿鞋底撥開那些被水打濕,沾附於臉的發絲,一張蒼白瘦削的麵龐從中顯露出來。

這是一張年輕男子的臉,其年紀應於綠衣女子相當,在長久被溪水浸泡後,這張臉顯得足夠白皙,乃至有些透明,以至於臉上四五處因磕碰產生的淤青也黑得瘮人,幸而從此人緊閉的雙唇瞧去,裡邊一口牙倒還是完好無缺。

綠衣女子的視線這張麵龐上逗留了許久,竟莫名生出一絲熟悉感來。

這絲熟悉感並不濃厚,但至少讓她確定,自己與此人之間絕不僅一麵之緣。

可一如先前,她終究遠離江湖有些時日了,身心寄托於此間山水,記不得太多過往,便實在無法辨識出此男子身份。

就在這時,摸索大半天無果的阿白總算覓著了下口處,拱了拱男子腰腹部,張開血盆小口就要咬下,卻被綠衣女子抬腳攔下,隨即整個身子被向後撥去。

阿白帶著不解,帶著焦急,哼哧哼哧地在綠衣女子腳邊掙紮起來,可也就掙紮了一會兒,便被綠衣女子給抱入懷中,望肉興歎!

阿白盯著的部位確實是一大塊肉,那肉正處在男子腰間,黑衣破碎,皮肉外翻,肉色白裡帶黑,僅有些許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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