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兒啊呀一聲,手掩雙唇,縮了縮脖子。
目光隻在那位膚色白裡透著淡青、麵部輪廓格外清俊、頗有玉山峨峨、孤鬆夭矯之姿的俊哥兒身上狠狠擰了一把,便不再留戀。
她將視線重新鎖定在那位古銅膚色、綁紮著滿頭發辮的女子身上。
非是同為女子要相較美貌而特地關注,隻是對麵之人隱以此女為尊,想必實力最強,不由惹人矚目。
那女子五官端正,眉眼鼻嘴相對突出,顯得立體也極富侵略性,身著藏青短打衣褲,雙臂藏於血紅齊腰披風中,扮相觀來委實怪異卻難掩英姿。
雖難看個一清二楚,但早在石府之時足跡便已遍布大江南北的肆兒哪裡看不出這女子不是什麼西域美嬌娘,而是來自北地,更可能是流淌著瓦剌之血的虎狼烈女。
“範武君,癸堂武護法,生於瓦剌,長於北地,為何投身來紅衣教不得而知,精於拳腿近搏,空手不懼白刃。”
“解伊,癸堂詭護法,一人千麵,身法詭譎,那對偷天換日手最擅長生剝人皮。”
“至於那四個偃師,此前倒是從未聽聞。”
逆蝶簡明扼要道明兩個護法身份,先前一路能撞見諸多詐死多年而見不得光的江湖人士,已不難看出煉獄秘洞多半是歸屬紅衣十堂中的癸堂管轄,對岸嚴陣以待者是癸堂護法便也無甚意外了。
肆兒聞言心中已有計較,一改戲謔姿態,鄭重其事道:“偃甲以金木石製成,代人為戰,至巧至靈,可偃甲畢竟沒有生命,材質再如何精良,製作再如何精細,若無偃師的精巧操持還是白搭,若所料不差,那四具偃甲定然無法與偃師相去過遠,偃師除了操控技巧外,輕功身法也應屬上乘,否則小命難保。”
說到這,肆兒頓了頓,笑道:“不過,這些花裡胡哨之物最怕被蠻力打回原形,阿影,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聽到“阿影”兩字,飄影那僵硬如冰的臉霎時春風化水,雙眸眯成一線笑若彎月,認真地點了下頭,身影便如箭矢般射出,飛掠渡橋。
下方二十丈儘是融身熔岩,無人乾擾之下過獨鏈橋都可謂凶險萬分,不容半點馬虎,而癸堂護法攔在彼端,既是以逸待勞,也是借天險向聽雨閣眾人施以強壓,若無飄影蠻橫不講道理在前開路,即便是勇猛如急先鋒的飛飄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能否安然橫渡。
薑逸塵落後十步緊隨而上,肆兒那未儘之言隻有飄影心有靈犀,但肆兒同時拍著薑逸塵肩膀做出行動指示,又是兩柄拾來之劍塞入薑逸塵手中。
薑逸塵便是不懂也懂了。
偃甲不懼傷不畏死最是難纏,本是攔路利器,可碰上飄影就如螳臂當車不堪一用。
倘若對方眼力見不夠,勢必憑白浪費一兩具偃甲。
倘若對方眼力不差,又有誰敢登上獨鏈橋直麵飄影,來個一夫當關呢?
癸堂給他們出難題,有飄影在此,他們自可將難題奉還。
而不論癸堂護法作何抉擇,飄影和薑逸塵都能當先到達對岸,餘下之人便可輕鬆過橋了。
聽雨閣眾人總打趣肆兒三腳貓功夫是個拖油瓶,可偏偏誰人出行都愛帶上肆兒,不嫌棄其累贅,除卻因為帶個言笑晏晏的美人同行可賞心悅目又不乏趣味外,還不是想仰仗那對如炬慧眼。
洛飄零曾笑言,江湖上有以觀察力列名排榜的話,無人可出肆兒之右。
且不說肆兒與飄影間性格互補,單是二人的特質放在一處便可稱得上天作之合。
無怪乎這煉獄秘洞一途行來至今毫無滯礙,好比乘風破浪!
就在薑逸塵思緒飄搖間,飄影已率先登臨彼岸,從始至終無有人阻。
肆兒見狀哂笑道:“也難怪無當關之夫,這幾人不是不人不鬼,就是純娘們兒!”
似乎是為了回應肆兒的嘲諷,四個偃師就要操縱偃甲朝薑逸塵包夾過來。
隻是他們對沒自己已然暴露在危險之下一無所覺,獵人與獵物的關係向來是相互的。
他們在盯著彆人,另有其人在盯著他們。
本是衝向範武軍的飄影步法疾變,身軀一個轉向直往其中兩具偃甲撲殺而去。
兩位偃師猝不及防,雙手瘋狂舞動意圖扭轉形勢。
儘管沒有親眼見證過那手持雙匕的冰塊臉如何殘暴難擋,但從對方一身腥味還有帶頭衝鋒的架勢來看,絕對非偃甲可以匹敵的,如若不然範護法也不會製止他們上鎖鏈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