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彆早。
即使現在是夏季,天長夜短,但正午過後沒多久,林間透亮的光束就消失了,隻剩下越來越濃重的墨色。
琮蒼太子對井曉的說辭持懷疑態度。他冥冥中有種感覺,井曉極力斷儘塵緣,似乎不是擔心對方影響她,反而是怕她將來會牽連到對方。
但感覺、直覺這種東西,往往說不清、道不明。他無法確定,甚至不敢往深裡去想。
現在能肯定的就是守山人絕對會乾票大的,大到有可能承接天地因果,與她有牽連的人,都會受影響。
不過琮蒼太子有個好處,他沒那麼重的好奇心,也有自知之明,自覺可能兜不住的事情,他能做到不聞不問。
比如與天道最為接近的守山人,都覺得麻煩的事情,以他的小身板必然是扛不住的,那還不如不知道,以免徒增煩惱。
岩洞中有各種野獸活動的痕跡,中間擺放著石頭堆砌的火塘。
井曉先丟清潔法術,再將毛球抖成毯子鋪到火塘旁,順手扔出幾根枯柴,火塘中瞬間升起一團熾熱的火焰。
琮蒼打量著岩洞的環境,四周的岩石呈現出紅褐色,洞壁上雕刻著粗細不均的線條,仔細一看描繪的竟然是狩獵和祭祀的場景。
“這裡有人族長期生活過?”
“上古時期,有古煉氣士在這裡得道成仙。再久遠一些,有原始人族在此地繁衍生息,後來遷出大山,在外麵平原地區與其他幾個部族融合,形成一個新的部族,之後又被中原王朝打敗,整個部族都融入中原。”
井曉隨口給琮蒼太子科普,某個族群的進化史和文化融合史。
琮蒼聽來很不可思議:“山主怎麼知道?”
“傳承。”
井曉表情淡定,所謂的上古的傳說,不過是血脈傳承裡某代老祖宗的親身經曆。既有血脈刻印,又有文字記錄。
看來琮蒼太子沒怎麼翻閱過竹樓書房裡的書籍,身為神明,連基本常識都欠缺,不讀書可真是個壞習慣。
小姑娘在識海翻閱傳承記憶就像在看電影,如同後世影視作品中的聲光特效,傳承記憶裡一樣都不缺。
打雷有雷鳴電閃,祭祀有念誦祈禱,有不明含義的鼓樂,還有山川隨歲月流轉,一年四季的變化。
琮蒼太子舉起軟耷耷不情不願發著光的小毛球,湊近岩石觀察壁畫。
“祭祀的儀式與現在差彆不大。”
“人族一代一代地傳承,有些事情變化得快,有些可能千百年都不會變化。”
琮蒼太子趴在壁畫上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竟然完全沒有做晚飯的自覺。小姑娘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看向琮蒼太子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友好。
轟隆隆——
岩洞外突然雷聲轟鳴。
呱……呱……
“山主,”烏靈拍打著翅膀,呱呱叫著衝進岩洞,“終於找到山主了。”
井曉目光一凝,看著在岩洞裡撲騰著亂飛找不到落腳點的烏靈,聲音淡淡:“找我做什麼?”
“海腴,他的伴生靈獸找來了。”
烏靈拍拍翅膀,落在火塘邊一塊突起的石頭上,猩紅的鳥眼蒙著一層怪異的光。
“伴生靈獸?”井曉閉目神念海一樣擴散出去,以極快的速度掃過整個梧桐山係,“海腴還在紅鬆林閉關,沒什麼異常,山中也沒有與他有關的靈獸。”
“呱,還沒到呢!”烏靈咂咂嘴繼續道,“我二舅的三姑的表姨婆的妹妹,剛從東北飛回來,說是東北仙家丟了一隻人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