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重重擊打著嶙峋的崖壁,浪花摔碎在岩石上,發出轟然巨響。
井曉坐在白澤的背上,慢悠悠晃到南海岸邊,抱住白澤的脖子,低頭往崖下看去。
水浪擊石,千頃波濤,懸崖水深千尺,幽深至極。
琮蒼太子抹了一把臉,海水迸濺到身上,又腥又苦的味道讓他緊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從前兩天知道插手北境戰場的第一魔尊之後,他的眉心就沒鬆開過。
與琮蒼太子的憂心忡忡相比,井曉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山主真的不管魔界嗎?”
“管啥子?魔界又不是我家的。”
井曉被悲天憫人的天界太子搞得有點煩。
自家祖墳還沒哭完,還操心亂墳崗子,真是吃得太飽了。
琮蒼太子揉著眉心“魔尊若是插手人間界,人間界也會亂起來吧?”
“人間界亂不亂跟魔尊關係不大,魔尊勾引人心底的惡念,最多隻是個引子,會讓人間界亂起來的,是人族本身的劣根性。”
“人族也不都是惡劣的。”
“一念善惡,所以人族能延續至今。”
“可是……”
琮蒼太子還想說什麼,被井曉不客氣地打斷。
“可是什麼,隻許仙界天宮插手人間,不許魔界入世?沒那個道理,三界大劫已起,各憑本事罷了。爭得過就活,爭不出活路,就把命還於天地。”
井曉神念掃過附近海域,找到一片適合落腳的海灘。細軟的白沙灘看上去比鹽湖邊的鹽粒腳感更好。
白澤在崚嶒怪石之間輕巧地跳來跳去,突然停下腳步。這片崖壁與井曉指出的海灘之間,隔著三丈寬的海麵。
跳是跳不過去了,但是可以飛過去。
“嗷……山主,坐穩了。白澤帶你飛。”
瑞獸腳下生雲,縱身飛躍而下,身體向下滑翔幾丈,貼著激蕩的海麵,淩空轉折向上飛起。
“啊哈……”井曉體會著微微失重又猛然踏實的感覺,開心大喊,“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瑞獸無防護滑翔式跳崖,可比什麼雲霄飛車、海盜船更刺激。
高空蹦極還得拴繩子,把人拉扯得腦袋都要甩飛了,哪有騎在白澤背上舒服。
白澤飛到半空,聽到井曉要再來一次,很配合地停止禦氣飛行,整隻獸唰地向下滑去。在接近沙灘的瞬間,又借著海風騰飛而起。
“嗚呼……”
瑞獸來來回回在海麵和沙灘之間滑翔了三圈。
井曉白淨的小臉激動地泛著紅暈,拍拍白澤的脖頸。
“好玩、好玩。”
琮蒼太子先一步來沙灘上,準備生火做飯。
“琮蒼殿下,那裡不能過夜,漲潮會被泡到海水裡。”
井曉在天上玩夠了,跳到沙灘上,赤著一雙小腳踩著幼白的細沙。
沙粒順著腳趾縫蹦到腳背上,軟軟滑滑的帶著白日金烏灼烤後的餘溫,比鹽湖邊的鹽沙更細膩也更舒適。
琮蒼太子抬頭看向堆沙子的井曉,無奈地搖了搖頭,提高聲音問“去北邊的樹林裡,行嗎?”
“好,給我綁個吊床。”
遠遠傳來井曉歡快的聲音。
琮蒼太子瞟一眼幫井曉刨沙子的白澤,這一刻他才驚覺,守山人竟然是比他還小的孩子。
他經常被守山人壓得抬不起頭來,總覺得自己是個笨蛋,原來他真的是個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廢物……
琮蒼太子一言不發地在兩棵樹乾之間綁好吊床,沉默地埋灶,生火做飯。
白澤在沙灘和樹林間,來來回回穿梭,把井曉在海灘上抓到的盤海、貝殼,還有各種魚蝦,搬運到琮蒼太子身邊。
這是一片人跡罕至的海灘,三麵環山儘皆是懸崖峭壁,怪石嶙峋,僅有中間缺口處有一片沙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