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娘先前和你說,你要忘記自己是申家的女兒。要把自己當做真正當做人的妻子。何為夫妻?你不僅僅隻是需他保護之人。你還要叫他知道,倘若他不順,你能向他伸一援手。即便你知道幫不了他多大的忙,你也會在他後背支持於他,不離不棄,想來如此,他有事的話,自然也就不會瞞你。”
申令禕出神了。
馮氏含笑看著她,歎了口氣,
“夫婦相處是一輩子的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便難了。阿娘便是如此。”
她看了一眼女兒比出嫁之前豐潤了不少的下巴,欣慰道:“禕兒,你性格……比娘不知道好多少。人也聰明。母親方才說的是也不是,你自己有空,仔細去想想。”
申令禕望著母親,慢慢地點頭:“母親,我會想的。”
……
京城,謝府。
“二爺,今日無信……”
謝允點了頭,闊步向前。
吳管家注視謝允背影,心內意味深長。忽想起十年前謝允對自己說過的,感情是人間一等一累贅事,手汗都出來了,終是追了上去,說道:“想來是山高水遠,書信在路上就久了。”
謝允皺了下眉頭,不悅道:“知道了。”
他不喜歡彆人揣摩他的心事,尤其是令他人看了出自己的心事。
吳管家訕訕收了聲,心道,隻要長了眼睛,都看出來您在想什麼呀。自從二奶奶離京後,你一天問我五遍,“家中可有來信?”
……
謝允一個走著,獨自回了書房。
申令禕自離家後,如自己所料,她又作起來了,商議好的三日一封書信報平安,早就忘完了。
這兩個月來,她隻給自己來過一封書信。他的妻在信裡,說了自己和女兒已經平安到了金陵,一切都好。也將在江上遇到水賊的事情說了。又問了京城裡的天氣情況,叫他天冷加衣。
被段珪幫助的事情,他在來福的信中已經知道,沒有什麼可說的。就是申令禕用了“見到他,便安心了”這句話形容她當時的心情。
這讓謝允很不好受,但也隻能忍著,,這些都很正常,謝允並不覺得哪裡不對。最後,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他在信裡寫的一段關於自己的日常,提到了他。
她說:“……信都是我與夫君初見、眼前人是心上人,與君相識已有六年,感慨之餘,亦頗多歡欣。我與夫君曾夜登雲澗山頂,星漢燦爛,穹空映照,彼時情景,曆久難忘。”
就是這寥寥無幾的幾句,謝允背著人,反反複複看了數遍。看著看著,整顆心都生疼了起來。
想起來她走的時候,和自己說過好幾次不想走。在江麵上,又遇到了水賊,他不敢想,萬一她和女兒有了一點差池,他該怎麼辦?
這一切都源於自己做的這個錯誤的決定。
幸而她平安無事,令他感到一點意外的是,妻子回到了家,宛如變了一個人似的,信中的意思,沒有在生自己的氣了,甚至溫柔依戀著自己。
謝允每每從書案上,拿出這封信複讀,信中都會澎湃不已。越看越覺得對她虧欠,越看越覺得一種被深愛之人也同樣深愛著的幸福。
可是,她沒有在來過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