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封貴妃並非小事,自有一套流程。
華陽宮內,處處奢靡,人流如織。桂嬤嬤進去的時候,小桃小紅已經伺候著舒清梳好了發髻,穿上了屬於貴妃品階的吉服,香靨深深,姿姿媚媚,雅格齊容天與。
今日這一番裝扮可算得上是雍容華貴,儀態大方。
舒清隻出神瞧著自己帶著護甲的指尖,桂嬤嬤從妝匣揀了一支嵌寶石桃雀銀鍍金簪替她簪在發間:“娘娘,今日是您晉封貴妃的大日子,自是要光彩照人一些的,這簪子桃心下為金花一朵,花心亦是鑲嵌紅寶石,一支展翅孔雀立於二者之間,最是大氣不過。”
舒清手腳冰涼:“是麼?”
她瞧著鏡中人,隻恍惚間瞧見了一張七竅流血的女子麵孔,驚嚇間猝然尖叫打翻了妝匣:“休想害本宮!休想!”
桂嬤嬤不知道舒清發生了何事,隻慌忙下跪:“娘娘,您冷靜一些,今日可不能耽擱了吉時啊!”
小桃小紅跟著跪了一地,更不敢抬頭。
室內又被砸的一片狼藉。
舒清良久以後看了桂嬤嬤兩眼,喃喃道:“今日祭祀儀式不能耽擱的,不能的,本宮今日就是貴妃了。”
她讓桂嬤嬤將她更好的打扮一些才踏出華陽宮的門。
舒清幾乎將全部力道靠在桂嬤嬤身上。
隻有她自己知道鞋中幾乎浸透了血跡,又被棉布一點點吸濕殆儘。
舒清楞了片刻,又恢複了儀態萬千的神色,很是正常道:“桂嬤嬤,待會兒可要將本宮扶好了。”
桂嬤嬤連忙應聲,華陽宮的人這才浩浩蕩蕩前往祭天台的位置。
台下眾妃嬪一一到齊,分列兩側,姹紫嫣紅,端是多了不少鮮活之感。
莊嚴肅穆的祭天台上,已經擺放不少貢品清香。待人到齊了之後,開始行參神禮,行供獻禮,行侍神禮。
舒清被桂嬤嬤扶著上祭台,鞋襪中的小腳趾突然整個向內而斷,那樣清脆的骨斷聲,她和桂嬤嬤都聽見了。
斷骨聲和血腥氣混在一起,幾欲令人嚇得魂飛魄散。幸而無人靠近,便也不知,舒清勉強繼續拾階而上,將此情形襯得更加詭異森森。
像是登高暈眩,舒清仿佛又在祭台之下的人群中瞧見那樣一張滿臉是血麵帶微笑的婦人,她一著急又一根腳趾骨斷了,現下便是忍著致命的痛楚在完成祭天酬神。
那婦人於祭台下越發近了,笑容詭異摸著自己的肚子,身上水色裙衫沾染泥腥鮮血,恐怖至極。依稀能瞧出薑二夫人的麵貌,薑二夫人身懷六甲來看她了。
舒清渾身開始淌冷汗,一點兒勁兒都快提不上了。
禮樂祭祀眾人擊鼓敲築,念念有詞:“偉哉尊神,執掌乾坤,統攝八卦,位鎮九宮洋洋乎神靈至宏。”
舒清聽著這些越發頭昏腦漲,汗如雨下。
“沒有,本宮沒有做過——”
她喃喃自語:“死了,她是自己死的,鐲子,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