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衛應此人除了能文善武之外,美名在外昭武校尉極其愛他的夫人,安永豐卻在他夫人剛生產之後,帶走了她。
一個剛生產的婦人
若是安永豐以此來要挾衛應永遠不得說出長安候府的真相,他也隻能照做,他還希冀著安永豐能將他夫人還給他。
隻是
如今都過去了十二年,衛應想要帶走的人真的還活著麼。
桌案上燈芯爆了一下,更亮堂了些。
薑藏月思索著一些查來的信件,安永豐在汴京已經快占據了朝堂過半,朝中多少文武官都跟安永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到了紀鴻羽都不能完全拔除的地步。
紀鴻羽如今是明知可為卻為不了。
他才是那個恨極了一手遮天功高蓋主的朝臣之人,隻不過安永豐這個人他除不了。
如今六部之中皆有安永豐的人,且國庫空虛。盛夏若是有了旱災,百姓顆粒無收,底下層層克扣官官相護,這些事他都要仰仗安永豐去處理,他的人甚至都滲透不進去。
便如牽一發而動全身。
安永豐是佞臣。
忽一陣風吹滅了桌案燭火,滿初瞧見進屋順勢點上。
薑藏月拿了東西將燈芯挑得更亮一些,暖黃色的燭火映襯著少女容顏,難得多了幾分溫暖。
滿初拿出一些書信交給她,這才道:“五公主隻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的自然是柔妃膝下的紀玉儀。
薑藏月看過書信後,將書信放在燭火之上點燃才道:“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滿初道:“紀玉儀在十一位公主之間算是最得紀鴻羽寵愛的,柔妃宮中因著有紀玉儀也沒怎麼受冷落,說是這位小公主出生的時候百鳥啼鳴,是吉事。”
“百鳥啼鳴?”
“我覺得子虛烏有。”滿初坐近了些:“眼下之人總是因為一些天象之說將吉凶禍福寄托在一人身上,實在荒謬。若是要做到百鳥啼鳴,我也可以,苗疆巫蠱之術中,這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
滿初抬眸:“或者,當初殿下腿上的篾片骨就與柔妃有關呢?”
薑藏月眸子微動:“然後?”
“那麼就有兩種可能了。”滿初分析,指尖也無意識的輕敲:“一種是柔妃本身就是出自苗疆,會巫蠱之術,第二種則是她身邊有苗疆之人助她成事。”
薑藏月隻道:“若是如此,為何要給紀宴霄下篾片之毒?按理說以他當時的情況,自是與柔妃沒有任何關係。”
“這就不得而知了。”滿初歎氣,倒了茶往嘴裡喂:“或許隻是單純的看不慣呢?反正這汴京可沒有比宮中更汙穢的地方了。”
見薑藏月思忖,滿初又道:“若是宮中真有擅巫蠱之術的人,師父可是要萬分小心,苗疆巫蠱千種萬種演化而來,甚至有些蠱便是蠱主自己都沒有解藥的。”
可見其多狠辣。
薑藏月點頭:“自會小心。”
薑藏月二人思忖巫蠱之術時,紀玉儀也才回了宮中不久,雨沾衣襟。
紀玉儀氣不過,一時將桌案上的杯盞都砸在了地上,碎成一片。
宮婢秋嬋雖是害怕,還是拿起帕子替她絞乾濕發,才安慰道:“公主,您何必發這麼大的火,那質子本身就是寄人籬下,如何敢高攀了公主?”
紀玉儀聽這話越發氣不打一處來:“本公主屈尊去了安樂殿,他倒好,分明是在攆本公主,將本公主的麵子往哪兒擱!”
“先前聽四姐姐說紀質子長得很是好看,脾氣也很好,本公主這才想著去瞧瞧,誰知道會成了這樣!可有一點四姐姐說的沒錯,他當真是生得極好的,本公主想讓他對我不同些。”
“此事你不許告訴我母妃,今日本公主去安樂殿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本公主叫人將你們都打殺了。”
底下人連忙跪了一地,聲稱不敢。
話落,紀玉儀到底有些紅了眼圈兒。
還沒人敢這樣對待她呢。
可那質子真的是長在她心尖上了,她在宮中這麼些年沒見過比他還要好看的人,就連攆人都是帶著溫柔的笑。
她很喜歡紀宴霄。
聽說紀宴霄現如今已經坐上了吏部主事的位置,也就是說父皇並不在意當年武安國破之事,也允了他進入朝堂。
他這個人脾性好,對人溫柔,瞧著也不像二哥的紈絝,三哥的惹人厭,是不是她也能有機會。宮中不止她一個公主,就是和親也不會先落在她頭上。
就算母妃不喜歡如今的紀宴霄,那她等上兩年,他有真才實乾,必不會隻在主事這個位置一直不動,待將來有了更高的官職,她便央求母妃許給她做駙馬。
所以今日她帶著秋嬋去了安樂殿,想著借大雨走不了也能多了解幾分。而她也能順理成章與他說說話,探聽喜好之類。
誰曾想就算下著瓢潑大雨,安樂殿也未曾留她,隻得淌著雨水回宮殿。
這與她想的紅袖添香著實遠了些。
這般生得動人的紀宴霄,怎麼瞧都不似喜歡她的模樣。
秋嬋隻能安撫道:“公主,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便是任憑誰也不能靠著一麵就互生了情愫,時間還長著呢。”
“雖然紀殿下不曾對公主一麵有情,可他也從未對旁人動過心對不對?隻要沒有意中人,將來的事兒誰說得準呢?”秋嬋笑語盈盈。
“倒是本公主糊塗了,現下不喜歡不代表不能日久生情,那父皇不喜歡這麼多女人,還不是一個接一個封了妃嬪,十天半月就有了新歡。”
“不過有句話奴婢不知當說不當說,恐惹了公主厭煩。”秋嬋看了她一眼。
紀玉儀懶得聽這些彎彎繞繞:“恕你無罪,說。”
“安樂殿曾經得大皇子兩次賜了女人,可先前一個無緣無故病死了,後頭一個不知怎麼又被沈大人於宮道之上遇見,帶走入了府,如此說來安樂殿中一個女人都沒留下。”
“這不是好事?”紀玉儀不解:“你究竟想說什麼?”
“奴婢想說,安樂殿旁人留不住,為何從前華陽宮出來的女使薑月一直待在安樂殿不曾離開,並且還管著安樂殿大大小小的雜務?”
殿外雨水擊打著碧瓦,淅淅瀝瀝。
紀玉儀掌心一寸寸握緊,片刻才道:“若是他隻見這婢子得力呢?本公主難不成還趕不上一個宮婢不成?”
“而且這個宮婢尚且不能動,本公主見過她去永芳殿和華貴妃宮中,雖不知是去做什麼,但本公主還不至於去惹事給母妃添麻煩,喜歡歸喜歡,自然也是要長了腦子才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