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安意_鳳唳銅雀台_免费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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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安意(1 / 2)

汴京城內外的雪已經派出大批人手,過幾日也該清理乾淨了。

薑藏月跟著揚風到了俞家小院。

說是小院也不儘然,是四進四出的宅子,宅子跟前還有幾個小廝把守,可進了小院到底瞧著是有好些年不曾住人了,爬牆的碧藤蔓延至整麵牆壁,多了不少荒涼之色。

放牌位的屋子跟前放了好些香燭。

那些香燭久無人打理,落下一層厚厚的灰,像是自俞凜走後再無人進院中。

今日來了人,院子裡的嬤嬤才驚慌失措出來行禮,且在揚風麵前使喚人趕緊對宅院進行打掃。屋中更是抬步就是一串腳印,可見這些嬤嬤已經疏懶散漫到何種程度。

“還不趕緊清理乾淨!”揚風嗬斥。

“讓殿下和薑姑娘見笑了。”揚風也覺得臊得慌。

他沒曾想俞家小院已經成了這個地步,因著揚府靠得近,是以嶽父才讓他多看顧幾分俞家小院“這些個老嬤嬤,回頭統統都發賣了!”

“實在是太無禮數。”

揚風將她二人帶進放置牌位的屋中,這才出去收拾下人。薑藏月拿起香緩緩點燃,身側紀宴霄嗓音響起,溫潤動人“禮部尚書於長安候府有恩?”

“是有。”薑藏月敬上香,這才回了一句。

“聽聞當年便是禮部尚書為侯府之事在朝堂死諫而亡。”

“不儘然。”

薑藏月淡淡道“禮部尚書俞凜那一脈一個都沒留下。”

紀宴霄目光落在她身上。

薑藏月收回手。

禮部尚書跟父親的關係說得上是至交好友,當年時常往來,得她一句俞叔叔相稱。

俞凜古板奇怪的性子偏偏就跟父親合得來,也常拿著吃食逗她,與他分享他卻又說不愛吃這個,讓她自己吃。

她是個孩子俞凜便是個老頑童,竟然也能說到一處去。他不僅能跟她說到一處去,就連路過的鳥雀,馬廄的紅棕烈馬都能嘮上小半柱香的時辰。除了她與父親,俞凜對其他人總是沒耐心的,常說不了兩句就會吵起來。

她幼時好些話聽不明白,夏夜時大家在亭子裡吃酒聊天,就隻有俞凜回答她好多的為什麼“富貴人有富貴人的過法,窮人有窮人的過法,酒池肉林那是穿綾羅綢緞之人才乾的事兒,小孩兒不用操心這些,那是大人煩的事兒。”

他總是認真回答。

後來長安侯府遭到汙蔑,她也未曾想到俞凜能為長安侯府奔走到如此地步,隻是當年她自身難保且命懸一線,又如何能為俞凜說上一句話,隻能在十年後歸來上了這一柱清香。長安侯府要翻案要複仇,俞凜這一份自然也要算上。

父親常說人活一世,以忠信立世。

“禮部尚書與長安侯交情深厚,他並未後悔。”青年溫柔嗓音響起。

“仇恨有時總會蒙蔽人的雙眼。”他順勢將清香插入香爐“薑姑娘想來明白。”

薑藏月眉眼神色似動。

他這話是讓她不要衝動麼。

眼下廷尉府牽連甚廣,的確不是一朝一夕能連根拔起的存在,紀宴霄是怕她出事再無人為他解除蠱毒。

薑藏月擦拭起俞凜的牌位,紀宴霄又開口,這才道“趨吉避利是人性的本能,如今的禮部尚書不肯讓俞凜的牌位入俞家祖墳,想來也是忌諱這一點。”

但其實也不全是,俞列和俞凜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前者卑躬屈膝習慣巴結權貴為府上討得好處,後者偏偏嫉惡如仇,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子。是以俞家常常爆發爭吵,如此說來倒是和爹爹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親兄弟。

薑藏月擦拭牌位的動作很認真“長安侯當年的確與俞凜私交甚篤,好些複雜問題也不介意俞凜與我們說清楚明白,便是聽不懂也總是將話記在心裡。”

小時候她總看見街上有人被欺負,幫了一次又一次,可這樣的事情在第二日又會重複的發生,總是阻隔不斷。她就常常央著爹爹問上一句又一句,說是為什麼總有人喜歡欺負彆人,為什麼趕走了第二日又會發生?

這樣的話題問得爹爹頭疼,但因為她刨根問底又是非回答不可。爹爹說壞事每時每刻都會發生,你能阻止一件卻阻止不了第二件,隻有整個國都都變好了,所有人才能變好。

她那時候問“那什麼時候能變好?皇伯伯不能再努力一點嗎?”

她接著問“那我明日可以讓皇伯伯去將那些壞人全部抓起來!”

於是爹爹又說“你皇伯伯一個人怎麼能行呢?”

她哼哼一聲“皇伯伯已經是最厲害的人了,他怎麼會做不到呢?”

爹爹哄她“那你皇伯伯也需要時間對不對?”

她問爹爹“皇伯伯說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下來,爹爹哄我。”

她這話那時讓爹爹娘親和哥哥姐姐啼笑皆非,都言能將爹爹逼得胡謅起來,後來爹爹哄著她說俞叔叔什麼都知道,可以去問他。

她跑去問俞凜的時候,俞凜才罵完家裡的小輩,氣得吹胡子瞪眼,瞧見她來這才扯出一抹笑“小月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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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叔叔,為什麼到處都有人欺負人,皇伯伯不能將這些欺負人的人都抓起來嗎?”她很不解。

俞凜那時候沒有立刻回答她,似乎在心裡想了想。

他說“天下是聖上的天下,子民是聖上的子民,這都城與州縣的官員雖然也長了眼睛耳朵,但不能耳聽四路眼觀八方,大多數人想著日子得過且過又裝聾作啞。有人住在亮堂堂的大屋子還喜歡去欺負彆人,有人看見,那又怎麼樣?看見了也是白看,聽見了又能怎樣?日子還不是一樣過,一個人也就隻能顧好一方地,算是不錯了。”

那時她隻是一個稚子,跟在繈褓中去看外界一般,總是抱著最美好想法,如水洗山林,明亮堅韌,如清幽靜水,清澈純真。

也是那時俞凜眼底的光芒太過灰暗,她沒能看懂,如今卻是懂了。

人活著總有一條看不到頭的路,她看見的活人都半死不活,小攤小販,作惡之人,趕車的,拉馬的,還有做苦力的手浸透鮮血,仍舊不停下來,不過是為了活著,誰也管不過來。

再後來大部分年月她都在四門度過,甚至有一回出任務傷口感染化膿,不少大夫根本不敢治療這樣的傷勢,稍有不慎這條命就救不回來了。

便是顧崇之為她尋來最好的大夫也不敢動她的傷口,她咬著牙自己拿起彎刀將腐爛化膿的爛肉削去,就在四門的大堂一點點將傷口剜得乾乾淨淨,再狠些都看見森森白骨,第二日便若無其事要接任務。

她身上背著血仇,斷然不肯止步於此。

顧崇之都感歎於她對自己太狠。

薑藏月不知道自己接多少任務才能退出四門,不知道她還有多少仇人,但隻要不停接任務她就能麻痹自己,就能早些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誰也想不到,當年嬌生貴養的侯門貴女能吃下這種要命的苦頭。

身側青年開口“俞凜是個好人但不是個聰明人。”

身在汴京官場,有些事心裡清楚就好,說出去的話隔牆有耳便會成為彆人對付你最好的利器。

薑藏月重新將牌位放好“好人不長命。”

紀宴霄目光落在她身上。

“長安侯府哪一個不是好人。”薑藏月目光清明“長安侯征戰沙場幾十年到最後不過身首分家在先帝廟宇銅雀台上,蕭氏一族治水救災桃李滿天下,可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

“如今還有廷尉府,沈氏一族,紀鴻羽。”

薑藏月眼眸更涼薄了幾分,周身氣息寒意沁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殿下若是擔憂身上蠱毒,兩年內不背叛,自會為殿下解開。”

她言語間平靜無波,像是下在他身上的金鈴蠱隻是無足輕重的小事,或許也隻是為了公平合作的一份保障。

“我並未擔憂身上的蠱毒。”

依舊是含笑聲音。

“能跟著郡主做事,甘之若飴。”

話音剛落,薑藏月看進他眼底。

白衣烏發青年眼中輕漾燈火,隱隱帶著她清冷的倒影,冬日的窈窕煙雨也難拓眉眼間的瀲灩。

他在很認真讚同她的觀點。

“徒弟怎麼可能丟下師父?”

他語氣溫潤“這樣的事兒放在如今那也算是背叛師門了。“

她看得分明。

眼前之人是這樣說,也是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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