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難得覺得有些孤掌難鳴,是他當真不會討太後歡喜麼?不過是因為母後不喜他與太後接觸罷了。
可這對他繼位可有好處?
很明顯是沒有的。
他自小被送離汴京,便是回來,人脈兵馬也不及紀燁寧,更沒有太多的世家權貴支持。
無非靠的就是仁慈賢德的美名。
他沉思不語,忽而開口“舅舅,你覺得紀晏霄如何?”
“什麼?”沈子濯有些聽不明白。
紀燁晁把玩著酒杯,目光從容“先從他身邊人開始拉攏。”
他微微一笑“聽聞安樂殿女使成了六尚尚宮。”
崔府君生辰一過,就連天氣也跟著好了起來。
淺金色的日光鋪陳在汴京,暖意融融。
偶有不知何處跑來的狸奴在窗沿下慵懶曬著日光,時不時甩甩尾巴,很是愜意。
薑藏月還在看著那隻花色狸奴的時候,寶珠剛通傳江惜霜就踏進了屋。
“江姐姐。”薑藏月淡然抬眸看向她。
“可嫌我來得太勤了?”
江惜霜坐在她對麵,與她一起看向那隻悠閒的花色狸奴,遠遠瞧著那一身皮毛油光水滑“還真讓你說準了,我爹就是這個德行。”她這會兒坐在屋中,一口熱茶下肚,才衝著薑藏月開口“你瞧我帶了什麼?”
薑藏月邁步入座。
四平八穩的梨花木桌案上,擺著十幾張青年公子畫像,當真是長得各有千秋,眉目俊朗。
薑藏月收回手,頓了頓。
春日宴上,安老夫人也意欲促成她的姻緣,卻被她因病推脫去了安樂殿教導紀晏霄製香,沒曾想今日這些青年才俊的畫像以另外一種方式擺在了麵前。
江惜霜緩過來後,優哉遊哉介紹起了這些青年才俊的家世才學,比如有的擅齊射、有的麵容勾人、有的如玉公子、有的溫柔小意總而言之,各有優點,她將這些畫像又擺開來些。
她讓寶珠將那隻花色狸奴捉來給她摸摸腦袋,這才道“你沒去春日宴是最好的,這些人都是我爹推到我麵前的,個個長得人模狗樣,實際私下裡除了家世過得去,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薑藏月聽她說著“”
汴京向來婚嫁自由,便是兩人在一起後不喜也可和離,之後各生歡喜,不過如江惜霜這般與太子之事的,隻有一例。
江惜霜一手托著下巴,回想起之前的事就是一陣厭惡“可是給我惡心的不輕。”
她又摸摸掙紮的狸奴“險些連飯都吃不下!”
薑藏月目光落在喵喵叫的小東西身上,片刻才問“是出了事?”
“所以我說你料事如神。”
“嗯?”
江惜霜微微一笑“有人比我大十幾歲卻嫌我老,說是女子過了十八就不值價了。”
她終於好心放了懷中狸奴,將事情說了個清楚“你猜春日宴其中有公子說了什麼?他說他家世雖然算不上顯貴,但妻子還是要年輕才養眼。”
薑藏月倒了一杯茶,隨即目光落在她身上,說“以江姐姐的性子定然是將人打出去了。”
“沒錯。”
江惜霜眸中多了幾分笑意,連帶著那雙眼都多了幾分遇知心密友的光亮,她勾唇“安妹妹,我生來家世顯赫,做不到忍辱負重那一套,更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便我是女子,也輪不到彆人來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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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藏月聽她說。
太子卷入私鹽案和遇刺案,名聲狼藉,退親後她本以為戶部尚書暫時不會有什麼動作,沒曾想倒是一點都不會為自己女兒想過。
甚至在春日宴就迫不及待安排起來。
“女子亦有一身傲骨,更不會因為旁人的指點而羞於見人,旁人指指點點不過是為了顯得他們清白高尚罷了。”江惜霜嗤笑一聲“汴京女郎不會遜色於兒郎。”
“安妹妹。”她勾了勾唇“如你所說,女子亦可做官。”
她目光如銳利銀針。
“我曾經以為女子就該拘束於條條框框,女子就該相夫教子,這樣才能平安過完這一生。可並不能,反而是我囂張跋扈的名聲能嗬退更多心懷不軌之人,至於旁人,裝睡的人總是叫不醒的。”
薑藏月問“所以?”
她與江惜霜合作也正是看中了她的性子,可如今除了合作之外,她覺得還多了一些什麼,一些超出她意料之外的情誼。
她這般敢愛敢恨的性子是她所向往的。
茶盞裡的熱霧順著撲向眼睫,微微帶著燙意,薑藏月眼眸輕抬,平靜無波。
她再問“那你打算如何做呢?”
日光開始變得稀薄,紅衣少女沉思良久,隻是盯著窗沿的鬆枝,眸中火焰似要將那鬆枝焚燒殆儘,她終開口“我爹不會因為我低頭而妥協,流言也不會因為退卻而止息。唯有自立才能活得更好。”
薑藏月看著她。
江惜霜笑著道“安嬪能為了榮華富貴而心狠手辣在當年出手害死我弟弟,可我爹當年因為廷尉府的家世而不敢報複,此事連一點水花都不曾激起。”
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緣由。
每個人之間都有仇恨。
“我囂張跋扈,但我想為江惜鳴討一個公道。”
“我更知道汴京有多少場好戲在輪番上演,人人都是帶著麵具的戲子,可我隻要唱好自己的戲就足夠了。”
“我要讓安嬪死。”
“也不會做戶部尚書手上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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