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溪縣因橫穿全境的鬆溪水而得名,據《建安誌》記載。“閩之山水,聞於天下,建郡之鬆溪又甲於閩中”,沿途風光自然是令人讚歎。
江聞一行人逆流而上,隻見沿河兩岸生喬鬆,百裡鬆蔭碧長溪,而目之所及每到一處山頭,似乎都能見到有寺廟宮觀、庵堂精舍起建於風景秀美之處,散落在鬆溪山水間,突兀起飛簷翹角熠熠生輝。
“江掌門,這地方荒山野嶺的,你打算到哪裡過夜呀?”
袁紫衣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她眼看著江聞趕著車拐進一條荒僻小徑,路上行人愈發稀少,怎麼看都不像通往縣城的模樣,剛才明明有一處頗為規整的「湛盧書院」,可江聞卻熟視無睹地忽略了。
江聞趕著馬車,正專心致誌地辨彆著方位,敷衍道,“這條是去往湛盧山的捷徑,咱們這次時間緊迫,隻能住在山上了。”
所謂的出行,如今變成了從一個山頭跑到另一個山頭,這在本對出行抱有相當期待的袁紫衣眼中,實屬是明珠暗投,況且一路上她都是在車船上昏昏欲睡,也根本不像是有用武之地的樣子,這就讓她不禁腹誹了起來。
“江掌門必然有他的用意,不要打擾他了。”
嚴詠春弱弱地為江聞辯解,卻隻換來了袁紫衣的一個白眼,而駱霜兒則頗為好奇地打量四周景色,畢竟對經曆過了雞足山陰原始雨林的她來說,這種程度的荒山已經不在話下了。
不久之後,馬車終於抵達了終點,那是一座魚鱗壓頂,四角飛簷的古廟,廟門東側牆上則嵌有明崇禎元年碑刻。
如果隻看山門,這裡儼然一座深山叢林,不論投宿還是禮佛,都為上佳之選,然而曆經風霜嵬然不動的牆瓦之上,卻深深地布滿了煙熏火燎的痕跡,所有木質構件已化為飛灰,顯然早就毀壞於某場兵燹災劫之中了。
“這座湛盧禪院就是此行駐地了,大家就在此地稍作休息不要跑遠,等到天黑指不定會有老虎出沒,要是被不小心叼走可就麻煩了。”
江聞對著傻眼的袁紫衣說道,“怎麼了紫衣姑娘,咱們都是江湖人士,風餐露宿該習慣了吧?還是你對住在廟裡,心裡有什麼芥蒂?”
袁紫衣果斷地留給他一個後腦勺,決定今晚在馬車上睡覺,而她的反應全然影響不到江聞的心情。
江聞此番出行,正是為了追尋劍跡而來,腦海中率先拚合的事物,便是他手上持有的幾個線索——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揮犀客,江聞自然不再像新手那般拘泥於形式,而是有著自己的一套方法接近真相。
多年之前,江聞與林震南押鏢走商,夜間行船正途徑延平津,就曾與江上的漁民商船,一同目睹過數丈龍蛇交盤於水下,光彩徹發曜日映川的奇景。